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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位同时担任几个公司总裁的人却没有助手,因为同事都觉得,跟不上他的快节奏。
他独自拥有300多平方米的公寓,却窝在其中一个不到10平方米的,位置最偏的小房间里。摆着实木家具的客厅和主卧室,他很少踏足,只在自己的小“单身宿舍”里活动,用着简陋的板材家具。因为只有这里,才能从电脑桌前一翻身就躺到床上,在床上一伸手,就够到墙边摞得老高的书。
他生怕走路、吃饭、睡觉这样的“闲事”耽误了时间,走路大步流星,吃饭不爱细嚼慢咽,每天也只睡四个多小时,早上六点多睡下,十一点多起床。
2002年5月7日,北方航空的一架客机在大连港外侧坠毁。方励几天后才从报纸上得知,黑匣子还没找到。他那时正去朋友家“炸金花”,抄起电话就给天津海事局的海事大队大队长打电话,问打捞的时候有没有用过声纳信标定位仪。
答案是没有。方励马上说“我愿意做义工,自带干粮,自带仪器,钱不要,名也不要,我就来,你让我来干。”
实际上,他那时也没有这台仪器。得到允许后,方励一边给美国的制造厂商打电话,要求“不管造一台、租一台、买一台、借一台,反正我马上需要一台仪器”,一边满世界找会使用这仪器的人。
42小时,所有仪器和相关人员到达现场。他带着人在海上干了三天三夜,最后找到了黑匣子。
“后来我跟所有人讲,我这不是爱国,什么情操,都没关系,我就是一玩球的,你让我踢球我就过瘾。”方励说。他曾计划出一本自传,题目就叫《感谢你给我机会上场》。
他这次答应为《百鸟朝凤》宣传,其实也没有考虑太多。方励答应吴妍妍之前,剧组曾经找过十几家发行公司希望能够公映,却都没有结果。方励约了宣传发行的朋友一起去看样片,观影后聊到营销点,大家也都很茫然。
只有方励背过身去好久不愿意跟人照面,“一说话就得哭”。
谁都没想到,方励下跪后,这部“连一个有票房号召力的明星都没有”的《百鸟朝凤》,从不足千分之四的排片率,一度涨到百分之十一,上座率也很好。截至5月24日,票房已超过6500万元。
“最后发展成这样,我肯定没想到啊,要是想得到,我周一就跪了!还等到最后关头要完蛋的时候吗?”方励说着笑出了声。
作为推广志愿团的队长,方励承认,假如这部讲述一个唢呐匠故事的农村题材电影由他来制片,“一开始就不会像现在这么拍”。他会搭配商业阵容,影片中几个年轻人的角色和一些配角,会用一线二线的明星,方便“炒话题”。
《百鸟朝凤》5月6日上映时,跟商业大片撞期,到5月12日晚上,票房也只有300万元。从之前的那个周一开始,他就给发行团队打气,“还得加力”,但排片份额还是一直下降。
方励以前推广宣传电影的时候,“跑路演”去过很多城市,有不少影城经理认识他。公司的人提议,“老方你跟他们喊话”。
“我知道各位(影城经理)有房租、水电费、业绩指标,但是这部电影,仍然有观众想看却没看到。一年五十多个周末,能不能就有一个周末,大家也任性一回呗?” 他当时的诉求,只是最后的1%排片率能保住。
方励一直看不惯那些为了“赚快钱攒出来”的电影,觉得它们从片名到剧情都“惨不忍睹”。眼下的中国电影市场,充斥着热门扎堆的网络IP,连综艺节目都能当电影来卖,成了方励口中“恶性循环的泡沫”。 “观众也不可能永远那么好骗”,他觉得电影业很快就会经历一场“破而后立的重建”。
被这样的泡沫包围,他想为国内整个电影产业“做一些事”。劳雷影业的缩比场景模型技术公司“正在装修”,老方打算,打造一个包括声光音效、动态捕捉技术等全产业链的电影技术团队,为中国电影增加一点“硬实力”。
他甚至想自己在北京开一家小众艺术电影院线,但进口电影引进指标在那里卡着,没有片源,小众影院也开不起来。
最终,这次“任性的下跪”,成了中国电影史上一个“现象级事件”。最近一次参加影迷见面会时,中国电影博物馆藏品部主任张树新,专门来向老方讨要他穿在身上的那件《百鸟朝凤》志愿者的T恤。
在地下车库,方励二话不说就脱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