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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颖:女性一旦卷入两性情感关系中,人生的戏剧性就出来了
//www.workercn.cn2017-10-12来源: 北京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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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精致利己”改为“精致自恋”更合适,里约便是一位都市的精致自恋者,所有的努力是自我坚守,怕受伤害,预先给自己做防备。也因此,里约没有孤注一掷的勇气,她是个被大城市规则漂洗过的、野性早已被荡涤的、理性永远不会彻底丧失的女性,所以她不会溃败到没有退路。

  8你的小说中很多对上海的情感记忆的描画,这和你的成长及原生家庭有关?童年带给你最大的印记是什么?

  我在上海出生成长,我的父母也在上海出生成长,因此我的亲戚也都在上海,关于上海我有太多的故事。但是年轻时,我并没有太在乎这些故事,年轻时,我们的目光是在远方,我们渴望离开故乡。而且,在我年少成长的岁月,上海这座城市被冠之太多负面语词,十里洋场崇洋媚外,是当时国人鄙视上海的最正确的理由,出门在外有点不想告诉别人自己是上海人。而我们的前辈更不愿提起他们的过去,所谓“旧上海”是个难以启齿的话题。

  《阿飞街女生》和《初夜》都写到上海西区,也是我成长的街区,有评论说我书中人物底色是“淮海路的小姑娘”,但我真正在写的是淮海路的背面,繁华背后的真相。今日时尚只是表面,城市经历的血腥的过往必须被记住。我用这些伤心故事来展示充满历史印痕的城市最真实的一面。

  9《红颜》被改编成电影《做头》,你对于文学作品改编影视制作的看法?

  小说变成电影,于我是痛苦甚至是羞耻的经验,当我看到《做头》的海报时——一张相当情色的海报,我有作呕之感,根本不愿意观看。直到在美国某名校的一次讲座中,通过放这个电影来阐述我的小说,才不得已地看了,真是无地自容。《红颜》里的爱妮每星期上美发店做头,也与美发师亲密相伴十几年,每星期一次的做头就像每星期一次的约会,正渐渐成为她生活中的支点,在填补她婚姻中的缺憾,她和美发师之间没有发生任何出轨行为,却暗潮汹涌。小说改编成电影,导演却让两人上了床,把一段暧昧的难以言说的关系做了简单粗俗的处理。

  而小说有个不可疏忽的重要背景,通过爱妮视角展示了时代的变化。那是八九十年代,整个中国在经历开放和改革,从一个极端高歌理想主义的时代走向高度物质化的消费时代,美发店是小舞台,反映了时代变迁带来的价值变化。从爱妮的视角看出去,美发店转门转进来的女子越来越年轻,越来越漂亮,她们身份模糊,有些是被富商包养的“金丝鸟”,有些是被称为“煤饼”的暗娼,她们给小费出手大方,让自我感觉优越的爱妮变得自卑,她是直接就受到了价值观的挑战,而这么重要的时代背景――市场经济带来的消费时代正在挑战传统的价值观,完全没有在电影里展示。

  10生活中你是物质狂么?

  纯文学作家靠写作为生不太可能成为物质狂,当然我们都会有自己特别喜欢的某个品牌的鞋子香水粉底霜。

  11有没有人到中年的困扰,会抵抗年龄带来的不适么,比如说眼角纹的浮现?

  比起眼角纹的出现,更令人惊慌的是,某一天你发现自己1.5的视力出现了问题,书上的字变得模糊了,你得去配老花眼镜。当然,你很快会习惯这一类退化,但是,无论有多少心理准备,你都无法克服生命原本虚无的悲哀。在此让我引用纽约女作家艾瑞卡的话,“我的忧郁仍然挥之不去,我面对的是永恒的问题:拉皮或不拉皮?或者我该在为下一本书宣传之前去拉皮?生命有限,才是问题所在,而非拉皮。我们是否能拥抱自己有限的生命,甚至爱这个生命?我们是否能将知识传给孩子,然后离开,同时了解,我们的离去是一种恰当的秩序?”

  12你最喜欢生活的城市是?

  我前面已经提到,我把纽约视为精神故乡,深深感受纽约这座超级大都市在文化上的广阔多元,其包容的内容像深深的海洋,难以丈量。假如说北京聚集了全国的艺术人才,那么纽约汇集了全世界对艺术怀抱梦想有很高天赋的人才,她的能量和创造力,不在其中难以想象。当然,也因为纽约于我是异国他乡,我对她有着不可遏制的好奇和探索的热情。然而,这仍然是从寄旅者的角度,不用考虑生存问题。我不愿用“最喜欢”这个词,因为我也很喜欢东南亚的一些小城,比如马来西亚的槟城,印尼巴厘岛的乌布镇,越南的河內,泰国的清迈,老挝的朗勃拉邦,如果有可能,我希望在我喜欢的城市轮流去住一阵,并且去发现新的值得一住的旅行地。

  13你心中的完美爱情什么样?

  我心中并未有“完美爱情”的图景,我从未写过“完美爱情”,“完美”是虚幻的,我只想告诉读者,期待完美是不健全的人生观,爱情值得憧憬,但不能期待“完美”,没有完美爱情,是因为这世上没有完美,任何人任何事物任何人际关系都有AB两面。

  14你认为完美的幸福是怎样的?

  所以也没有完美的幸福,只有小确幸。用村上春树的话来说,小而确实的幸福感,这种感觉持续时间三秒钟到一整天不等。对于我,首先是充足的睡眠;是起床后喝一杯不可或缺的咖啡, 诸如此类。

  15你对自由如何理解?

  “自由与幸福不能合二为一”,这是诺奖作家门罗在《逃离》这一著名短篇小说里的洞察。大学女教授西尔维亚帮助她的雇工年轻的女孩卡拉逃离让她压抑的丈夫,然而出走没有成功,卡拉回到了丈夫身边。卡拉没有接受已经在眼前的自由,她的情感仍然驻留在丈夫身边。

  自由是没有任何羁绊,可没有羁绊的自由是否空虚?

  16你最喜欢的电影是?

  我经常提到特吕佛的《祖和占》,当然是我喜欢的电影,可我也喜欢其他电影,有这么多好电影,不能说哪一部最好。说说我这两个星期看过的电影:《浮云》、《看不见的客人》、《敦刻尔克》、《樱桃园》、《海街日记》,在这几部电影里我可以说“最喜欢“,最喜欢成濑已喜男1955年的《浮云》。

  17最喜欢的书及作者是?

  也没有“最”,喜欢的作家太多,早年直接影响我写作风格的是法国作家米歇尔·布托,玛格丽特·杜拉斯和佛朗索瓦丝·萨冈。(本版文 木子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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