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75天,105个罐头,一袋米,半瓶酒,800升柴油。在南极实景拍摄的电影《南极之恋》里,导演吴有音讲了一个绝地求生的爱情故事。
飞机在南极坠机,婚庆公司老板吴富春和高空物理学家荆如意幸存,这对本该“绝缘”的男女被迫滞留南极。吴富春背着腿部受伤的荆如意翻越山脉,最终找到一个储粮有限的小木屋落脚。75天,倒计时开始。
《南极之恋》改编自导演吴有音创作的长篇小说《南极绝恋》。做电影导演之前,吴有音是资深广告导演,对视觉化讲故事非常熟稔;他热爱写作,创作了多部小说。此外,吴有音还有一层身份:中国南极科考队队员。
吴有音说,写小说的欲望,在第一次去南极的时候就产生了。“那时候去极地做文化建设,我就特别想写第一本中国南极题材的小说,因为我发现市场上关于南极的都是纪实小说,浪漫主义、虚构的类型非常少。于是一方面在南极体验生活,一方面为小说搜集素材。当时正好有一架智利的飞机在南极坠毁,这件事情对我的触动非常大。本质上我是个喜欢讲故事的人,所以用拍电影这种形式来表达我心里想讲的故事。”
吴有音表示,在审美趋向上,他始终钟情于浪漫主义。“我从小就很喜欢维克多·雨果,小学看完了《九三年》,这本书伴随了我很长时间,我毕生都在追求这样人性光芒的、大浪漫主义的作品。”
吴有音打磨《南极之恋》的过程,也颇具浪漫主义色彩。电影结尾,南极进入极夜。为了表达出在全片中比例甚小的极夜之美,吴有音当初带着《南极绝恋》小说,一个人去了零下十几摄氏度的极夜的北极,在一座小木屋里独自生活一个月,没有广播和手机信号,把小说改编成第一版剧本。
“老一辈电影艺术家都是要‘下生活’,我在小说里面写的是南极的极昼,但是结尾是极夜。”吴有音对此非常执拗,极夜究竟是什么感受?或许小说中尚可用文学性自圆其说,可是电影过不了这一关。银幕上的画面和声音,不会说谎。
吴有音感觉生活积累不足够,必须“下生活”,他来到北极的斯瓦尔巴群岛,在寂寞的小木屋熬剧本,在雪地上看极光、看星星。“岛上只有30多个人,几个考察站,5000多头北极熊。我开玩笑说,每天吃饭都要冒生命危险,因为在我去之前不久,刚有一个人被熊咬死了。” 在北极,吴有音曾经在走向挪威的国际食堂时,“黑暗中忽然之间感到巨大的危险”。他转头就跑,踉跄地跑回小屋,喘了半天的气,心“咚咚”跳,饿了一整天,没敢再出门。
“我要拍的是真的东西和活的电影。”吴有音拍的第一部电影《白相》,讲上海石库门里弄里的故事。当时他背着相机,花两年时间走遍上海每一处石库门,“我都能听到那个房子在跟我说话”,月光下的空屋子,满地狼藉,往昔声响却依稀余音绕梁,他瞬间被击中了,“你会对这个地方产生很深的情感,会知道电影一定是活的东西”。
而此次在南极实现“活的电影”,难度系数可想而知。在《南极之恋》首映礼现场,“吴富春”的扮演者赵又廷感慨:“第一次在南极看到海豹、企鹅,跟它们相处;第一次雪盲,第一次经历七级强风,反正每天都差点死在那儿。”
《南极之恋》制片人曹欣说,去南极的时节如果不对,冰雪融化,景色就不好看了,而吴有音非常坚持自己的想法,认为只有在南极取景才能还原那种真实。“制片团队非常尊重导演的选择,于是我们在做了非常周密的研究、考察和绝对充分的准备之后,决定在南极进行实景拍摄。” 安全是首要问题,晕船、雪盲症等都可能发生。电影团队也做了充分准备,预案阶段,成员都已熟悉南极地貌地形,且拍摄中一旦有人受伤严重需要撤退的时候,就会有预先在乌斯环亚安排好的飞机直飞过来,送往医院快速救治。
极端环境,挑战肉体的承受底线,更冲击精神层面。“南极是人性放大镜,红尘中的法则在那里都被放大了”,而两个世俗中差异很大的人,在绝境中相依相存。吴有音用“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的正反说法,来赋予这段感情一点哲思。他想传递的爱情,是萍水相逢、患难与共的。“爱情是一个壳,背后要表达出的人性的光芒、生命的强大,才是我要说的。”
吴有音向往洒血溅泪的大浪漫主义的东西,向往“大格局”。对他来说,电影是一个“大众的造梦机器”,想造的梦是“宏大”的,因而他在意与之相关的所有场景。吴有音正在创作一个战争题材小说,接下来会去罗布泊体验生活。他还计划登顶珠峰。
吴有音坦言,他天生没有冒险血液,不享受冒险,只是个理性的、像机器一样精密的人,一步步实现文学梦、电影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