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岁的吴孟超是我国著名肝胆外科专家,中国肝脏外科的开拓者和主要创始人之一。从医70多年,拥有自主创新重大医学成果30多项,创建我国肝脏外科论基础,主刀完成包括我国第一台中肝叶切除术在内的16000多台重大肝脏手术,使我国肝脏疾病的诊断准确率、手术成功率和术后存活率均达世界领先水平,肝癌患者术后最长存活已达45年。如今全国肝胆外科的专家和医生中,八成以上都是他的学生。
采访这天,吴老身着蓝色海军礼服,胸前佩戴着党徽,精神抖擞,笑容温暖。回忆过往岁月,他饱含深情,“选择回国,理想有了深厚的土壤;选择从医,追求有了奋斗的平台;选择入党,人生有了崇高的信仰;选择参军,成长有了一所伟大的学校。”吴孟超说,这四个正确选择决定了他一辈子的幸福,“如果说有什么成功秘诀的话,就是这几条路走对了!”
我每天看十几份报纸,从《解放日报》到《解放军报》,还有《参考消息》《科技日报》,了解到我们国家不断取得新的成就,很自豪。
国家不强盛,咱们的腰杆就不硬。国家强盛了,个人才能有好的发展。我1940年从马来西亚回国,1949年同济大学毕业后就一直在第二军医大学工作,至今已经70整年。
现在看来,回国、学医、入党、参军,这四条路的正确选择让我能真正实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所以,我庆幸自己的选择,也永远感激党和国家,感谢部队这个大家庭对我的教育培养。
用实际行动去抗日救国
1922年夏天,我出生在福建闽清的一个小山村里。因为家境贫寒,在我3岁时,父亲就背井离乡到马来西亚割胶谋生。5岁那年,妈妈带着我和弟弟远涉重洋,到马来西亚诗巫投奔父亲。
从七八岁开始,我也在橡胶园里割胶。割胶只能夜里进行,那时我们凌晨两点出发,手上戴一个灯,条件好的能戴个头灯,每天要割几十棵树,收完胶常常早上六七点才收工。
在异国他乡,我跟随父母卖米粉、做苦力,受尽当地英国殖民者及其帮凶的压榨盘剥,15岁时好不容易才进入一所华侨学校半工半读。这所学校就是马来西亚华侨办的光华初中,“光华”就是“光耀中华”之意。从那时起,爱国的种子,就在我幼小的心灵里生根发芽。
1937年,卢沟桥的炮声也传到了马来西亚。华侨领袖陈嘉庚领导华侨开展抗日救亡运动,校园里掀起一波又一波革命浪潮,我也第一次知道了“中国共产党”。
1939年夏天,我们初中毕业,按惯例要由校方和家长出资,安排学生聚餐。我是班长,把钱收齐后,就和副班长林文立商议:能不能取消聚餐,把省下来的钱捐给抗战将士?这个建议,得到了全班同学的拥护。
于是,一笔以“北婆罗洲萨拉瓦国第二省诗巫光华中学39届全体毕业生”名义捐出的抗日捐款,通过陈嘉庚送往抗日根据地——延安。
令人惊喜的是,在毕业典礼时,学校收到了八路军总部以朱德、毛泽东的名义发来的感谢电。校长和老师激动万分,立即把电文抄成大字报贴在公告栏上,这件事引起了全校的轰动。
这封电报点燃了我们的激情——到延安去,到抗日前线去!1940年春天,我约好6个同学,历时一个月经新加坡、越南,从云南入境,回到了祖国怀抱。
可是,我们却把困难想简单了。那时,通往延安的道路已被国民党军队严密封锁,大家不知道延安在哪儿,也不知道怎么去延安。无奈之下,我只能留在昆明当地一边打工一边上学。
几年的高中生活,我们是在躲避日本鬼子的炸弹中度过的。一开始没有经验,飞机一来,我就把白色的外套顶在头顶乱跑。也就是这个时候,我认识了吴佩煜,她后来成为我的妻子。
1943年,我和吴佩煜双双被同济大学医学院录取。接下来几年,我们随校迁转于云南、四川和上海。
1949年,我从同济大学医学院毕业时,恰值解放军即将解放上海。当时我正在实习,参加了救治解放军伤员的工作,三天三夜没离开手术室。
当外科医生也是为了争口气。毕业时,学校负责分配的那个教授说:“你的个子这么矮,能干外科吗?”我很不服气,立志非当外科大夫不可。当时华东人民医院招聘医生,我顺利考取。
我亲身经历了上海解放的时刻。那天早晨非常安静,我走到街上一看,一排排的解放军战士睡在街道旁,没有任何扰民行为。我的决心更加坚定了:我要加入中国共产党,我要成为解放军的一员!
1951年,华东人民医院改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二军医大学,我成为了一名军医。1956年3月28日,我被批准加入中国共产党,同年6月12日,我正式参军,被授予大尉军衔。穿上军装的那一刻,我忍不住流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