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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中国成立后的对日工作队伍中,活跃着不少台胞的身影。他们中有上世纪40年代台湾省升学内地大学的公派生;有“二·二八”起义后为摆脱台当局白色恐怖来到大陆的革命青年;还有不少是上世纪50年代响应祖国号召从日本回国参加建设的台籍留学生、侨胞。1953年回国的卢友络,就是其中之一。单看他的简历,人们很容易把他想象成一个儒雅、温文、充满书卷气的老者,然而他本人却和这些想象大相异趣。“先干了再说”,这句话是他的口头禅。无论求学、事业,无论工作、爱好,无论年轻、年老,卢友络的人生选择,往往都充满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和热血。
“那就玩一年吧”
因为跟记者聊得很愉快,卢友络明显轻松起来,偷偷把脚上的鞋子踢到一边,一双黑袜子在椅子底下荡来荡去。同行的小记者们偷偷使眼色,他看见了,冲大家憨憨地笑。一时间,似乎大家都忘记了面前坐着的是个出生于1936年的老人。
卢友络在跟大家聊垒球,这是他自中学起的“业余”爱好。“业余”这两个字用在这说得过去,毕竟他最后没有像自己的小伙伴李敏宽那样走上职业垒球教练之路,但似乎又不太恰当:他的求学、工作乃至人生轨迹,都和垒球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有人说,热爱运动的人,人生的底色总不会太灰暗,这句话在卢友络身上特别适用。无论快乐、心酸甚至委屈,都被他当做趣事分享,配以他特有的爽朗的哈哈一笑。
1953年,还在上高中的卢友络跟着父亲从日本回到祖国大陆。“我家一共弟兄9人,两个姐姐出生在台湾,剩下的孩子都出生在日本。那时我父亲在日本留学,是山梨县华侨总会的会长。他对国际国内的形势有着清醒的判断,所以虽然很多亲友都回台湾去了,他却坚决带着全家人一起返回了大陆。”卢友络说。
回国后,卢友络先在华侨补习学校学习汉语,之后考取了天津南开中学,在这里,他的体育特长被挖掘了出来。他在南开中学垒球队担任队长,带队参加天津市的垒球比赛,并加入天津市队参加全国中学生垒球比赛,获得冠军。1958年,天津市把他从学校调出来参加第一届全运会,当时卢友络已经在南开读高二,说起自己当时面临的参加球队还是继续学习的选择,他爽朗地笑着说:“当时我就想,那就玩一年吧!参加比赛回来再备考。”谁知比赛结束之后,所有高中生都被留了下来,直接“保送”进了刚组建的天津体育学院。
上大学没多久,便进入了困难时期。这也成为卢友络对大学生活最深的回忆:“虽然上的是体育学院,但是在学校里其实谁也不敢活动。吃不饱,一活动就肚子饿。”虽然听着惨兮兮的,但卢友络还是把自己都逗笑了,“不敢活动怎么办呢?那就只好学习咯。我们拿着苏联的教材,什么教育学、心理学、运动保健、解剖学,全都认真学习了。”
大学毕业以后,卢友络被分配到一所中学教书,没过多久,当时的国家对外文委一纸调令把他调进了北京。
“当时对外文委人事处的同志跟我说,我们要组建一所大学,你有没有兴趣去教日语,当大学老师。我说那我服从分配呗。就这样,被调到了二外,教上了日语。”卢友络说,“但垒球也不想放弃,记得我第一天当教研组主任的时候,正好有北京市的比赛,我还跑去参加,谁知在比赛中不慎受伤骨折了,被抬回了学校,结果被学校领导狠狠批评了一顿。”
“各个队看我们都害怕”
1975年,还有另外一件大事震动了台胞界,也深深影响了卢友络:这一年,第三届全运会召开,台湾代表团第一次组团参赛。台湾团垒球队取得了全运会第五名,这是台湾团所有参赛的运动项目中成绩最好的。当时已经39岁的卢友络,正是这支垒球队的队长。
“刚得知台湾团要参加第三届全运会,我的心情是相当激动的。毕竟这样的活动可以聚集很多台胞,包括不少多年的老友。而且这也是台湾团第一次参加全运会,我们都铆足了劲要为台胞争光。”卢友络的话反映了垒球队全体人的心气,那时,“各个队看我们都害怕,发憷,很多运动队的小队员都是我们培养出来的。而且那时候垒球队是整个台湾团最有希望争名次的队,所以垒球队一比赛,整个台湾团都会跑去看。”
“哎呀,那时候真是,跑都跑不动了。”说到这,卢友络心中不无遗憾,“我们好几个人都已经快40岁了,技术上是没什么问题,但体能真是跟不上了。我们的训练主要就是恢复体能。本来是奔着前三名去的,但有两场比赛出现了失误,最后只取得了第五名。”
第三届全运会之后,不少人的人生轨迹随即改变了。李敏宽调任北京市体委体工队北京垒球队主教练,走上职业垒球教练生涯,并率领中国女子垒球队获得第26届奥运会银牌。“本来是决定调李敏宽去垒球队,调我去棒球队,但是二外不放,不让我去。后来有一次碰到北京市体委主任,棒垒球协会的会长魏明,他还问我:‘小同志你怎么还没来啊!’”
卢友络没有走上小伙伴李敏宽一样的体育之路,他留在学校,开启了另外一种色彩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