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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干了再说”
1964年8月,卢友络调入北京市第二外国语学院。二外是卢友络教学生涯的起点,也是他贡献了最多心力的地方。“刚到二外的时候,学校还在装修,按时开不了学,到了10月才正式开学。教学条件也不太齐备,没有教材,一本日语书都没有。”在卢友络和同事们的设想里,二外的日语系要注重学生口语的培养,不能让孩子学成哑巴外语。但当时的教材根本不适合这种教学目标。“我们想培养口语比较好的人才,教材都不合适,就只能自己写。老师们每个人写一课,自己写、自己印,印好发给学生。课后,我们每天都要讨论教学方法,各种各样的方法都试过了。”
就这样,第二外国语学院日语系的架子被拉了起来。1964年、1965年两届学生之后,“文革”开始,卢友络的历史也被审查。“我二姐、二姐夫在武汉,‘文革’开始之后,我二姐夫被抓起来,我还跑到武汉去跟他们吵,结果一回来我自己也‘栽’了!”他被戴上特嫌的帽子,下放劳动,这一下放,就到了1972年。
“1972年,二外开始招收工农兵学员,学生一下子多起来。老师不够,学校说:‘劳改连不是有卢友络吗!把他调回来上课。’我就这么被调回学校了。”多年的委屈在卢友络的嘴里,也变成一件趣事,“我一回来就找学校,说你让我教课可以,得给我平反啊!但是学校说不给你平反,你先上课去吧!可能换了别人挺难接受的,但那时‘劳动’了那么久,我是特别想上课,于是就说行吧,那我先上课吧,但你们要想着给我平反的事。所以那几届的学生都知道,我是戴着‘特嫌’的帽子上的课。结果到现在也没给我‘平反’呢!”
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
1976年,卢友络戴着“帽子”当上了教研组主任,转过年来,全国恢复了高考。什么帽子不帽子,不再重要了,卢友络全身心投入到教学工作中。
上世纪70年代末到80年代初,日本开始兴起学中文的风潮,很多华侨回日本当起中文老师。卢友络看准了这个机会,迈出了教学交流的步伐。“我们1981年去的,是大学交流中比较早的。我们去的时候,日本警视厅还派了两个警察跟着我们。当时我们也不知道,还以为是保护我们安全呢。”卢友络说。
“当时我考虑的就是不花钱培养人才,别的都不考虑。搞日语进修班的时候,我在日本买了20套日本教材,结果为这些教材,学校又批评了我一顿。因为这20套教材是我托外教在国外购回,回来之后,我给了外教人民币,这件事被说成私兑外汇,说是违法的!”说起这件“违法”经历,卢友络又笑得很开心,“那时候我们一个月工资才五六十块钱,但这些教材总共要500多块,我也不管了,也没想过万一报销不了怎么办,反正先干了再说。”
先干了再说,这种心态贯穿着卢友络的整个教学生涯:“当时我搞出国留学也是这样的,连学校的党委书记都害怕了,跑来找我说:‘老络啊,日语学习、交流固然重要,但你这么搞行不行啊?’我也跟他说:‘不管了,先干了再说!’”
如今回想这些经历,卢友络把这种勇往直前的心气归结为年轻:“那时候真的不考虑那么多,就一心要把教学搞好。”
几十年,换得桃李满天下。他教出来的学生人才辈出,现任外交部部长王毅,在他眼中,也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学生。“很多人都来采访我,问我对王毅的印象,我都跟他们说,你们别采访我,去采访他同学什么的吧。在我眼里,他就是个普通学生。当时,我就觉得这个孩子挺聪明。日语学得是不错的,中文能力也好。”
不过,卢友络还是跟我们分享了一件与王毅的小趣事:“有一回王毅回二外来,跟领导聊完了之后,领导说请他吃饭,他说我不吃了,我要去找卢老师他们去。然后,就来找我们几个老教师,我们带着他,到学生食堂吃的饭。”当被问到这顿饭谁付钱时,卢友络又笑了:“当然是我们呀,他是学生嘛。”小档案:
卢友络,1936年出生在日本的台湾同胞,1953年从日本回到祖国大陆,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元老,日语系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