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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嘉玖正在修复古画。本报记者 杨雪梅摄
每天早晨不到7点出门,下午5点下班,从鼓楼的家里走到故宫,不疾不缓,正好50分钟。这条路,故宫书画修复师单嘉玖一晃就走了快40年。
她的父亲单士元在故宫工作74年,曾是唯一一位工龄和院龄一样长的故宫人。“父亲一辈子最看不够的是故宫宏伟的建筑,而我成天触摸的是故宫的手卷、立轴、册页、贴落儿、扇面……”
古人把书画修复形容为“病笃延医”。所谓“医善,则随手而起;医不善,则随剂而毙”,甚至提出“不遇良工,宁存故物”的主张。
修复一次,至少可以使古书画生命延长上百年
故宫的书画修复室坐落在故宫科技部的院子里,这是故宫唯一装了门禁的地方。书画修复室的门有两层,一层是后来加的,是为了防风。“门对面的纸墙就是书画上墙撑平经常要用到的,北京春冬的风太大,纸本身产生的拉力本来就大,一不留神很容易撕裂画心,自然更怕风。”门钥匙只有两把,谁最早来就去领钥匙开门,谁最晚走,就关好门窗锁好门将钥匙交还。“反正这钥匙是从来不允许出了科技部的门的。” 如此严格的通行制度,是因为文物在这里一放就是一个月甚至一年多。
最近,单嘉玖在修复来自符望阁北门西南间西墙的一张贴落儿,修复单上记载着文物号、文物名称、伤况、送修人、接收人、修复要求等信息。过去,只有重点文物才有修复档案,2006年起,故宫科技部开始为所有修复文物建立详尽的档案,要求详细直观地记录文物修复前、修复中和修复后的情况。
书画时间久了如同人老了生病了,难免出现断裂、破碎、糟朽、霉烂、沾损、残失等,故宫大量原状陈列的书画更是损坏严重,修复的目的是延年益寿。修复一次,至少可以使其生命延长上百年。
故宫古书画修复对象为两大类:一是以传世文物为主的宫廷收藏,包括书法、绘画、碑帖拓片、帝后画像等,如《伯远帖》《五牛图》《清明上河图》;另一类是宫廷史迹,包括宫殿中的匾额,帝王臣工的书法、绘画。这些古董如果没有修复技术的保护不可能流传到今天。
1954年,来自全国各地的著名书画装裱大师,组建了故宫的第一套书画修复班底,集中修复一大批故宫院藏的翰墨精品。单嘉玖的师傅、曾成功修复《五牛图》的孙承枝便是其中的一员。
“1978年冬,刚刚结束插队回到北京,正好故宫博物院招收文物修复人员,我就这样成为了故宫人。”那时,单嘉玖对书画装裱修复一窍不通。
第一天上班,师傅孙承枝把一沓纸往桌上一搁,上面放把马蹄刀,让单嘉玖把纸上的草棍、煤渣刮掉,还得保持纸张的完整和光洁,这一刮就是3个月。练完了刮,再练刷——用鬃刷在旧高丽纸上刷,不能刷破纸,不能刷出褶子。“一开始觉得枯燥,但慢慢的,你能感觉到那个鬃刷划过不同纸面的阻力,甚至能感受到宣纸的膨胀与收缩,修复书画所需要的那种定力也慢慢地培养出来了。”单嘉玖回忆说,“3年的工夫,自然而然地就知道了各个朝代用纸特点和选纸方法,那些一开始觉得拗口的专业术语也变成了自己的口头禅。”
如今,单嘉玖也成了别人口中的师傅,“我的老师传授给我的,我也希望可以都传给我的学生。”
现在,修复室里有5个人,4张红色的长方大案依次排开,每个人要修复的书画放在一处,揭背托心用的纸、清污要用的毛巾、隐补用的纸和绢等工具都放在一起,门口的墙上,挂着大大小小的排笔、毛刷,墙壁上挂着尺子、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