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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小说《棋王》而闻名的阿城,最近在中华书局出了新著,叫《洛书河图:文明的造型探源》。作家有了新作,理当祝贺,但是读了介绍这本书的评论文字,却有点儿不太舒服,不吐不快。
阿城是著名作家,世人对阿城多有评价,评价也是确实的。但在评论这本《洛书河图:文明的造型探源》时所用的词语,委实让人觉得不对味儿。说“阿城最新的业余研究成果,是其多年来对于中国古代文明的思考和研究之作,观点令人震撼、耳目一新”,这倒还没有什么,可接下来评论说“阿城的这部作品,是一部非常有价值的研究中国古文化的书籍,与学院派的高头讲章相比,有着迥异的谈吐。最妙处是屡屡有所新见的呈示,好像给读者拓出了一片崭新的文化风景。书中流露的文士风度趣味敏锐,亦为时下诸多同类书籍所不及”。这样的介绍,即使对汉语不怎么敏感的人,也能读出异味来。
首先说一下“与学院派的高头讲章相比,有着迥异的谈吐”。本来,“高头讲章”并非贬义,但是无奈这些年由于媒体的鼓噪把“高头讲章”嘲弄得有点灰溜溜,因为但凡说“高头讲章”,后面往往有着类似“迥异的谈吐”的称赞。很显然,作家的“谈吐”是非凡的,而学院派不免古板、学究气,这是一听就明白的。再说“亦为时下诸多同类书籍所不及”,就更明白如话了,无非是说别人写的书都不如阿城写的书好而已。
读了写阿城的文字,觉得有几个意思需要表达出来。第一,不必在作家与学院派之间设置一道鸿沟。是不是“高头讲章”,主要看作品的体例,不是身份问题。如果是写的教材或学术论文,那是确实要“高头讲章”的;如果并非教材只是普及读物,可以写得随性些、空灵些。不管阿城怎么行文、如何“谈吐”,学术的规范还是要讲的。
第二,阿城的文字只是一种存在,而不是模板,更不是中国文学的唯一。每个作家的创作风格、艺术追求不同,这里不存在作家的文字好还是学院派的文字好的问题,不必人为制造两者之间的矛盾。我们只能说阿城的文字不错,但不能因此而要求其他作家都要按照阿城的风格写作,更不能暗指别人的文字都是下三滥。
还有,从某种意义上说,书评也是一种广告。广告法里特别指出企业在产品广告宣传中不得损害同类另一种产品,这也适用于书评。像“为时下诸多同类书籍所不及”,就是说别人写的都不行,明显带有贬低其他图书的嫌疑。
如果不是有意贬低,那就实在是孤陋寡闻!而为了突出、吹捧自己的评论对象,大力贬低、打杀别人,这不仅在文化领域、在其他的社会领域一样会被人嗤之以鼻,被评论对象的作品的价值不升反降。
其实,写作这玩意与作家何种身份没有太大的关系,完全取决于个人的修养和气质。以随笔为例,写这类东西的人,既有学术大师如季羡林、金克木,也有王蒙、李国文这样的专业作家,更有许许多多的学术自由人。这些人的作品,谁的更哲理些、更诗意些、更机智些,可能在于这个人的学殖和语言表达风格,而无关出身。对于书评而言,当然可以好话说尽,但不能借此讥笑、贬低别的作家和其他图书。因为所有的作家和图书都是一种存在,阿城是一种存在,其他作家也是一种存在。不择言辞的吹捧,实在一种捧杀。
本来还想看看阿城的“谈吐”“迥异”在何处,因了书评者的“谈吐”,我真的是倒了胃口!但愿别人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