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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昊昊 漫画
如果语文不能表达我们内心想要表达的东西,真实会离我们而去……最后,我们连表达的愿望也没有了。
一
《中国青年报》昨天报道说,语文出版社重新修订的小学一二年级和初中一二年级教材已经通过教育部验收。该报道被各大网站转载时,都在标题上突出了“周杰伦”——《 小学语文教材修订脱胎换骨:收入周杰伦歌曲》,引发热议 .语文成为焦点话题早已不是第一次,为什么只要事关语文人们还是这么激动,有那么多话要说?“语文”究竟是什么?
被网友称为“毒舌”的语文出版社社长、语文版课本修订版主编王旭明,把现行的语文教学弊端斥之为“假语文”。“长期以来,我们的语文课是品生课、社会课、自然课、科学课,但就不是语文,所以必须改。”王旭明呼吁“真语文”,那么,语文是什么?
二
语文,语言和文字。语言和文字是什么?是工具,阅读、表达的工具。谁的工具?可以是语文学习者的工具——王旭明主张语文的工具性和人文性统一,就是主张语文教学要让学生成为工具的掌控者、使用者。叶圣陶等前辈都强调“我手写我口,我手写我心”,都是主张语文是人的工具。
“假语文”则让学生成为工具,成为说别人的话而不是说自己想说的话的工具,近于扩音机的功能,重复别人,放大别人,淹没自己。
三
人使用工具,人是主动者,但工具对人也用塑造力,改造力。如果语文不能表达我们内心想要表达的东西,或者说我们的内心没有相应的语言文字可以表达,真实会离我们而去,我们最终会失去原本想要表达的东西,最后,我们连表达的愿望也没有了。没有要表达的内容,也没有表达的欲望,也就不会自主选择表达的方式,这时,我们就彻底沦为工具了,会说话的工具,只是说出来的不是自己的话,是别人要我们说的话。而我们自己还以为这就是我自己的话。
工具被确定的时候,方法和路径也同时被确定。最终,方法和路径会写在你的脸上——职业特征,就是方法和路径作案留下的痕迹。文章若“面目可憎”,就是路径错误的后果。
四
歌曲《天路》和《蜗牛》被选入课本,但它们对语文课改造作用显然不同。《蜗牛》是一个孩子,女孩唱,“蜗牛”就是女孩,男孩唱,蜗牛就是男孩。不管男孩女孩,都是一个人在唱,一个人在想。《天路》没有性别,没有年龄,电视上我们看到是一个演员在唱《天路》,但我们不觉得她是一个人,她是“我们”,《天路》不是“我手写我心”。《天路》贴近“时代”,《蜗牛》贴近“人”。
五
话语,运用语言所产生的产品。话语中最重要的是名词和动词,但还是名词最重要,你会不会创造名词、运用名词,关系到你有没有命名能力和命名权。重要会议结束,人们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相关文件找新的“提法”,“提法”就是命名。寻找、解读“提法”,是命名权崇拜的历史遗留。
《淮南子·本经训》载“昔者仓颉作书而天雨粟,鬼夜哭”。《说文解字》序说:“黄帝之史仓颉,见鸟兽蹄爪之迹,知今之可相别异也,构造书契。”可知仓颉造字,第一批造出来的也是名词,仓颉始最早懂得命名权的重要性。命名权本来是一个秘密,仓颉造字成功,秘密被打破,纷争自此开始,世界失去原初的太平,鬼神为自己的失职而哭。命名权是最早的著作权。
六
重轭般的语文,把人变成臧克家笔下的那匹《老马》:“眼前飘来一道鞭影,它抬起头望望前面。”语文应该是一副冰刀,穿上它,刺激而惊险,笨拙而潇洒,在思维的冰面上留下属于自己的线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