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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次实验
“我们把青蒿买来先泡,然后把叶子包起来用乙醚泡,直到第191次实验,才真正发现了有效成分。”
从1969年接到代号为“523”的国家任务至今,已近半个世纪。年近九旬的老人,说起往昔,轻描淡写。“1971年10月4日,青蒿乙醚中性提取物,即标号191#的样品……鼠疟药效评价显示抑制率达到100%。同年12月到次年1月的猴疟实验,也得到了抑制率100%的结果。青蒿乙醚中性提取物抗疟药效的突破,是发现青蒿素的关键。”
关键性突破之前,是漫长的寻药,是屡败屡战的“试错”。
接手任务后,屠呦呦翻阅古籍,寻找方药,拜访老中医,对能获得的中药信息,逐字逐句地抄录。在汇集了包括植物、动物、矿物等2000余内服、外用方药的基础上,课题组编写了以640种中药为主的《疟疾单验方集》。屠呦呦说:“正是这些信息的收集和解析铸就了青蒿素发现的基础,这也是中药新药研究有别于一般植物药研发的地方。”
到1971年9月初,课题组筛选了100余种中药的水提物和醇提物样品200余个,但结果令人失望。
屡屡受挫,课题组面临困境。“我也怀疑自己的路子是不是走对了,但我不想放弃。”屠呦呦回忆。
重新埋下头去,看医书!从《神农本草经》到《圣济总录》再到《温病条辨》……终于,葛洪的《肘后备急方》中关于青蒿抗疟的记载跳了出来,给黑暗中摸索的课题组一抹亮光——“青蒿一握,以水二升渍,绞取汁,尽服之。”
为什么古人用“绞汁”?是不是加热破坏了青蒿里的有效成分?屠呦呦决定用沸点只有34.6℃的乙醚来提取青蒿。“那时药厂都停工,只能用土办法。我们把青蒿买来先泡,然后把叶子包起来用乙醚泡,直到第191次实验,才真正发现了有效成分。”屠呦呦说。
实验过程繁复而冗长。1971年10月4日,191号青蒿乙醚中性提取物样品抗疟实验的最后结果出炉——对疟原虫的抑制率达到了100%。
1972年3月8日,屠呦呦作为中医研究院疟疾防治小组的代表,在全国“523”办公室主持的南京中医中药专业组会议上作了报告。她报告了青蒿乙醚中性粗提物的鼠疟、猴疟抑制率达100%的结果。
土法上马
当时所有的工作都停了,药厂也都停了,根本没有谁能配合屠呦呦等人的工作,所以只能用土法。
“讲了以后,‘523’办公室就下令,你们做的药比较好,今年必须到海南临床去看一看到底效果如何。可以说,(“文革”期间)所有的工作(都)停了,药厂也都停了,根本没有谁能配合你的工作。所以我们当时只能(用)土法,这个就不细讲了。”2015年10月8日,在科技界祝贺屠呦呦荣获诺贝尔医学奖座谈会上,屠呦呦讲述了自己的青蒿素发现历程。
“不细说”的制备过程,是课题组“土法上马”,用7个大水缸取代实验室常规提取容器。中药所又增派人员,开始大量提取青蒿乙醚提取物,以进行临床前的毒性试验和制备临床观察用药。
乙醚等有机溶媒对身体有害,当时设备简陋,没有通风系统,也没有实验防护。科研人员除了头晕眼胀,还出现鼻子出血、皮肤过敏等症状,屠呦呦也得上了中毒性肝炎。屠呦呦老伴李廷钊记得,那段时间妻子脑子里只有青蒿素,整天不着家,泡在实验室,回家满身都是酒精味。“现在往回看,确实太不科学了。但当时就是这样。即使知道有牺牲有伤害,也要上。”张伯礼感慨。
困难依然有。在个别动物的病理切片中,研究人员发现了药物的疑似毒副作用。药理人员坚持,药物的毒理、毒性情况还未完全明确,上临床还不够条件。
“我当时心里很着急,因为疟疾这种传染病有季节性,实在不想错过当年的临床观察季节,否则就要再等一年。”1972年7月,屠呦呦等3名科研人员住进了北京东直门医院,当起了人体试毒的首批“小白鼠”。之后,科研团队又在中药所内补充5例增大剂量的人体试服,受试者情况良好,未出现明显毒副作用。
带着青蒿的乙醚中性提取物,屠呦呦等人去往海南昌江地区进行临床验证。结果显示,该药品对当地、低疟区、外来人口的间日疟和恶性疟均有一定的效果,尤其是对11例间日疟患者,有效率达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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