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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媒体报道,9月8日大清早,沈阳铁西建设大路爱工街凯旋门小广场发生一幕:某火锅连锁企业的服务员集体下跪,而接受跪拜的是企业店长以上的领导们。服务员边跪还要边齐喊:“感谢×总,给我工作!”一些过路者在旁围观拍照,可见其影响不小。
这一幕很滑稽可笑,在一个现代社会,企业领导居然敢公然在大庭广众中接受员工跪拜。据相关火锅店负责人解释,员工跪拜属于一种企业文化、感恩文化。但文化不会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在中国古代,有店小二给东家下跪感恩的吗?在今天的国外,也很少听说。这样的感恩文化,实在是那家火锅连锁企业的发明创造。
这样的发明创造,损害企业员工的人格尊严,恶化企业员工与企业管理者的关系。员工以下跪的形式感恩企业领导“给我工作”,可以提高企业经营业绩吗?早在19世纪,美国管理学家泰勒就通过实验发现,尊重能够极大提高工人的生产效率。要员工下跪感恩的企业,不可能得到员工的忠诚与奉献。
把下跪当成一类人向另一类人宣示效忠、表达感恩的形式,在今天的中国不算普遍,但时有发生。2012年,哈尔滨麻雀装饰工程设计有限公司开大会让员工磕头,并大喊“感谢麻雀,让我生存”、“感谢麻雀,让我吃饭”等口号。大连一家理发店一次性命令八名员工到大街上跪爬,以求“自我突破”。2013年,重庆某公司令员工跪着绕解放碑爬行。
如果这种下跪感恩的做法也算“企业文化”,它也是对中国现代化进展的一种反动。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进行革命和建设,追求的是消灭阶级、实现人人平等。“中国人民站起来了”,这是毛泽东1949年9月21日在全国政协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上发表的名言。党的十八大报告已将“平等”纳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现在某些企业却要求人们重新跪下去,只能说是逆潮流而动。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社会出现了阶层分化,这是一个事实。曾经的历史阶段,过度追求形式平等,平等变成平均主义和大锅饭,社会整体运行效率低下。现在依职业、收入等方面的不同,社会重新出现阶层分化,经济社会运行效率得到极大地提高。虽然不同阶层人的收入、消费会有所不同,但每个人在人格上是平等的,人与人之间相互尊重的要求一以贯之。
平等,包括人格平等,能够激发人们的向心力与凝聚力,对社会具有强大的整合功能。至少在现阶段,我国的阶层分化不可避免。但阶层分化不是让少数人高高在上,对大多数人颐指气使,甚至让他们下跪感恩、表忠。不要因为自己是东家、高管、上级,就自以为可以要人下跪感恩,或者以其他方式损害别人的尊严。
当然,平等不仅仅是一种价值观,在现代社会,它还应当是一系列制度设施。我国宪法和法律都规定,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而且我们社会越来越强调机会均等。在企业,劳资平等要求工会代表工人的利益,发挥集体谈判的作用。现在少数企业动辄要员工下跪感恩、跪爬宣誓效忠与服从,彰显工会缺位。这真正需要改进的,正是类似制度设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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