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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接近文学的新方式
张江:这关系到一个重要问题,我们怎么看待文学的功能?在传统的中国文学观念里,文学本身就有教育和引导的功能,特别是对儿童、青少年的基础教育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比如,我们从小就给孩子讲岳飞的故事,是为了培养他们的爱国主义情感。再比如,我们把李白、杜甫的诗选入中小学生的教材中,就是希望他们能够通过阅读这些作品而热爱我们的国家、热爱中华民族的历史,成为懂历史、懂文学、懂中华民族优秀传统的人。那么,德国人怎么看待文学的功能?在座的各位教授,你们是不是也赞成用文学来引导人,将民族的优秀精神,将世世代代的民族追求,将普通民众的理想、梦想融入到文学中,教育你们的下一代?
海因茨·德吕格:是的,某种程度上我们也是这样做的。但是,在这里也要做一些区分。一方面,现代德国历史还有一些遗留问题,对此要从伦理的维度、用批判的眼光来反思;另一方面,我们又需要一种无条件的对语言的爱,用非常敏锐的鉴别力去感受语言的细微差别。因此,对文学的功能问题需要在一种文学伦理、理解伦理、他者伦理的主题下进行讨论。
苏珊·克努法特—海因:我认为,文学教育功能的发挥,不仅仅要靠传统文学,尝试用当代文学或者外国文学来实现也很好。比如喜剧,这种艺术形式是流行美学的研究对象,在当下很有影响力,它更现代,更容易让学生接近而且能给他们带来阅读的欢乐,以喜剧为媒介,或许会让他们喜爱上文学。
海因茨·德吕格:这很有趣。我们做过一个“1990年代流行工作坊”,还做过“那些年我们热爱的文学和流行音乐”对比研究,试图通过这些方式唤起学生对文学的热爱,虽然这并不容易。你们谈论文学的方式,包括用文学来培养文化的说法,我认为非常重要。这是一种很智慧的对待文学的方式,我们就应该试验各种新方法,让年轻人感到文学与他们的生活息息相关。
陆建德:青少年对古典文学、传统的纯文学越来越不感兴趣,文学的影响力不是在上升,而是在减弱。你们说“要与之作斗争”,怎么斗争?
海因茨·德吕格:也许,最好的办法是直接与之作斗争,将手机扔进垃圾桶,把书硬塞给他们去读。但是,这可能办不到。有时我也会问自己,为什么要到大学去学习文学,原因是,那里有最好的老师。老师会引导我思考。他不会说这很好,这不错,他会说这不好,你需要提高进步,你需要努力,这就构成了挑战。接受挑战之后,我会感到自己确实学到了东西。所以,选择文学,热爱文学,这和我的经历有关,那些优秀而又风趣的老师向我们介绍最好的作品,和我们就文学而做的讨论也很有趣,让我收获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