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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12月25日,长白山讲坛·精神家园系列讲座之六——中国梦与精神家园在省委党校礼堂举行。主讲人是吉林大学哲学基础理论研究中心副主任、博士生导师孙利天教授。讲座中,孙教授围绕中国梦是中国人的家园之梦、中国梦给予人类文明的新理念、如何让每个人的梦想成真三个方面,为听众作了精彩的专题讲座,立意深远,思想深邃,传递了正能量。本版刊发报告摘要,与更多读者分享。
我们今天讲长白山讲坛·精神家园系列讲座的第六讲——中国梦与精神家园。
大家都知道,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得到了全国人民和党员领导干部的真心拥护,在国内外正在产生重大的影响。可以说,中国梦已经成为走中国道路、弘扬中国精神、凝聚中国力量的一个强大的精神动力。我们国内的宣传思想部门就中国梦也做了大量的理论宣传和理论阐释。2013年12月7日至8日,国务院新闻办公室在上海举办了中国梦国际研讨会。与会的国内外专家学者也就中国梦做了深入的理论探讨。今天我想围绕着精神家园构建的这样一个主题,思考中国梦的几个理论问题。
第一个问题,想和大家一起探讨中国梦是中国人的家园之梦。通过考察中国梦的民族传统的渊源,考察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所体现的中华民族的精神追求,也就是我们传统的中国梦来理解我们今天中国梦民族特色。
第二个问题,想和大家一起探讨中国梦给予人类文明新的理念。中国梦作为我们中华民族的共同理想,它是有着鲜明民族特色的梦想。探讨在当今世界文化多元化、文明多元化的格局中,中国梦能够给世界、给人类文明带来什么样的新的理念和新的思维。
第三个问题,想和大家平实地思考一下中国梦作为中国人民的梦,作为我们每个普通人的梦想,它要得到实现,我们需要构建怎样的价值观。
中国梦是中国人的家园之梦
习近平总书记在讲中国梦的时候,说中国梦“既深深地体现了今天中国人的理想,也深深地反映了我们先人们不懈追求进步的光荣传统。”所以,我认为中国梦是在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根基上生长出来的今天的中国人的梦想。也可以说我们今天的中国梦也有着深厚的传统文化的渊源。通过对中国传统文化中所体现的,中华民族最深沉的精神追求,也就是我们中华民族几千年历史发展中所曾有过的中国人的梦想,中国人的生活理想,中国人的社会理想,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中国梦的民族特点。如何去思考中国传统文化中所体现的那种深沉的民族追求,它所体现的我们的祖先,我们的先人们所追求的生活理想,我想最直观的也是最明显的一个特征就是中国人的家园之梦,也就是中国人对家的这样一种特殊的情感关注。
中国古典诗词中关于思乡、怀乡、梦里还乡的诗句可以说俯拾即是。比如苏轼的《江城子》,“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韩愈的“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再比如,唐朝诗人宋之问的“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等。在中国古代离开家乡的人有几种,第一种可能就是王勃的诗句所说的“与君离别意,同是宦游人。”做官的要离开家乡,所以叫宦游;第二种可能是商人,“商人重利轻别离”;第三种是远征的士兵,所以诗词有“何日平胡虏,良人罢远征。”在这样一些诗词中都表达了对家乡的思念。
那么中国人为什么这样思念家乡?家乡在中国人的情感生活和精神生活中有着怎样特殊的意义?按照我的理解,家乡作为一片热土,不仅是一个物质的、物理的存在空间,更是一个充满亲情、充满温情的情感空间,可以说是一个人最亲切、最熟悉的精神空间或者说精神家园。毛泽东同志在1959年回韶山的时候写下这样的诗句,叫“别梦依稀咒逝川,故园三十二年前。”我记得我们中学的语文课本收录贺敬之的《回延安》,“几回回梦里回延安,双手搂定宝塔山。”所以,无论是我们过去所说的宦游人、商人离家去经商,还是士兵离开家乡去征战,还是我们今天从毛泽东到贺敬之这样一些革命家对革命故乡的这种思念,尽管时代的精神内涵不同,但是家乡作为中国人的一个特殊的情结,可以说是一个挥之不去的永远的乡愁。
家乡在人们情感生活中所具有的这种特殊意义也体现在中国人对幸福生活的理解中。孟子曾经讲过人生有三乐,第一乐“父母俱存,兄弟无故”,这是人生的最大快乐。用我们今天的话说那就是阖家平安,这是人生的最大幸福。人到中年,如果父母都健在,兄弟姐妹都平安无事,那么这是中国人心中所特别看重的幸福感受,所以到今天我们写新年贺卡的时候还用这样的话“阖家欢乐,阖家平安”。按照中国人对世界的理解,即把世界理解为是一种道德的世界,伦理的世界,实际上是我们把家庭的亲情、家庭的伦理推广到国家、推广到天下。从小家到国家再到天下,在中国人的心目中,国家、天下都是一个扩大了的以血缘亲情、血缘伦理为基础的伦理的、道德的世界。在《礼记-礼运》中,“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最后达到我们通常所说的“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大同世界——天下大同。把家庭的这种伦理亲情和伦理关系外推为国家和天下的一种道德关系、伦理关系,人们合乎逻辑地得出他的社会理想和政治理想。作为一种社会理想、政治理想,孟子也有相似的表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把自己的孩子和别人的孩子同等看待,把别人的老人当做自己的老人同等去看待,所能达到的就是我们中国古代思想史上一个最优美的社会大同的理想。
这样的一种家庭平安、天下为公、天下太平的生活理想、社会理想、政治理想,我想在今天仍然存活于我们的精神生活之中,也可以说,它积淀在我们今天的中国梦之中。比如,习近平总书记在讲中国梦的时候,用了一些相近的表述,“学有所教,劳有所得,病有所医,老有所养,住有所居。”中国梦就是要使学有所教、劳有所得、病有所医、老有所养、住有所居。这样的一些说法从思想内涵上当然有了新的时代内容,但是从表述方式和我们刚才所说的《礼运》篇的那样一种社会理想可以看到它的血脉相连。在这个意义上,中国梦作为中华民族的家园之梦,有着鲜明的民族特色,这个特色最直接地区别于美国梦。简单说来,美国梦是一个个人奋斗、个人成功的梦想,而中国梦无论是在古代还是在今天,都是一个社会共同体,是社会群体集体幸福的梦想。无论是家庭、国家,还是我们所说的天下,“国家富强、民族振兴、人民幸福”的中国梦,它都是中华民族这样一个社会共同体的共同的梦想。在这样的意义上,中国梦是以群体性自我意识为基础的人生理想和社会理想。中国人对自我的意识开始就是在一个群体中的自我意识,它没有西方(我觉得可能这也是一个最重要的差异)基督教传统才能形成的个体的自我意识。在中国这样一个世俗的文明中,每个人对自己的自我理解,自我觉知从开始就是一个群体性的自我意识,开始就把自己理解为是家庭中的一员,进而扩展为我是社会的一员、国家的一员、天下的一员。所以在这样的意义上,从哲学上去思考东西方哲学、东西方文化的差异,可能也会使我们更明确中国梦的民族特色和民族特点。
我所以强调中国梦的民族特色和民族特点,是因为中国梦特有的民族特色和民族特点能够给人类文明带来新的理念,这也是我今天重点要和大家讨论的第二个问题,中国梦给予人类文明的新理念。
中国梦给予人类文明的新理念
在全国宣传思想工作会议上,习近平总书记提出一个非常重要的宣传任务,如何搞好对外宣传。具体到我们现在的话题,就是我们如何向世界讲好中国梦,我们如何向世界讲好中国的故事。习近平总书记提出:“要着力推进国际传播能力建设,创新对外宣传方式,加强话语体系建设,着力打造融通中外的新概念新范畴新表述,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这是对外宣传的一个很高的要求,也是对一个理论工作者提出的很高的要求。我们的理论工作者怎么能够打造出融通中外的新概念新范畴新表述?我觉得这也是我们哲学社会科学理论创新的根本路径。
就讲好中国梦、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来说,我们如何让世界理解中国梦的意义?我想结合近二十多年来,具体说就是从1989年以来,当代世界两个最重大的历史事件以及西方一些著名学者对这两个重大事件的理论反思来讲中国梦可能会给人类文明带来的新理念和新思路。
大家都知道,上个世纪80年代末到90年代初,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出现了挫折,出现了苏东剧变,苏联和东欧的社会主义国家纷纷解体。在这样一个历史时刻,思想家们怎样去看这样一个历史事变呢?其中有一个代表性的学者,日裔的美国学者福山,开始写了一篇文章叫《历史的终结》,后来在这篇文章的基础上他又写了一本书叫《历史的终结及最后之人》。在其著作中,福山有一个非常明确的结论,他认为,自由民主制度也许是人类意识形态发展的终点和人类最后的一种统治形式,并由此带来历史的终结。福山的论著出版以后,在国际社会,包括在我们国内都引起强烈的反响。在批评他的人中,比较有代表性的一位思想家是法国哲学家德里达。针对福山的历史终结论,德里达写了一本书叫《马克思的幽灵》。在这部著作中,德里达和福山展开论战。德里达非常明确地讲,“不能没有马克思”,“我们都是马克思和马克思主义的继承人”。德里达在青年时期受到马克思主义的重要影响,在《往返莫斯科》中,德里达说:“迄今只要一听到国际歌,依然是心潮澎湃,不能自已。”当然,作为一个法国后现代主义、后结构主义的哲学家,德里达同马克思主义仍然有着他自己也不掩饰的明确的界限和区分,德里达更强调的是要继承马克思的批判精神。在他看来,我们不能没有马克思,因为没有马克思就没有了批判精神,没有了批判精神人类就没有了未来。所以,他用“幽灵”、“不在场的在场”这样一些说法来表达马克思对当代世界和未来世界的深远影响。
我要强调的是,虽然随着苏东剧变、国际共产主义运动陷入了低潮,但是我们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建设却是充满了蓬勃的生机。在这样的意义上中国梦能够带给当代世界,能够给当代人类文明带来的新理念和新思维首先就是马克思主义的理论传统。福山所断言人类历史终结于西方的自由民主制度,而能够对这种西方的自由民主制度提出现实的挑战的,可能就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那么在中国梦中,我们所企盼的“国家富强、民族振兴、人民幸福”的理想同西方所谓的自由民主制度,用德里达的表述,应该是不同的异质化的思想。如果说德里达只是从抽象的理论层面肯定了马克思精神的当代意义,那么中国则是以其活生生的现实的社会主义运动证明了和证明着马克思精神的存在。所以在苏东剧变之后,对于人类历史怎样看、向何处发展这样一些重大的当代世界的理论问题,我想中国梦能够给出一些新的理念、新的思维和新的启示。这其中最为重要的意义就是,它提供了一种现实的、活生生的马克思主义的存在,从而仍然构成与西方自由民主制度竞争的强大的社会理想力量。
另一个事件是,2003年美国以伊拉克有大规模杀伤性化学武器为借口,不顾欧洲盟国的反对采取单边霸权主义发动伊拉克战争。结果大家也知道,推翻了萨达姆政权并杀死了萨达姆。这样一个事件在欧洲也引起了很大的震动,也引起了欧洲的哲学家和思想家们对当代人类历史命运的深层思考。作为对这个事件的一个理论反映,哈贝马斯和德里达联名合写了一篇文章叫《论欧洲的复兴》。我把这篇文章看作是在21世纪由西方的精英知识分子所表达的欧洲复兴的梦想——欧洲梦。对比中国梦和哈贝马斯、德里达所提出的欧洲梦,我们也会发现中国梦会给人类文明带来新的理念、新的思想。在《论欧洲的复兴》这篇文章里,哈贝马斯和德里达都表达了对美国的单边霸权主义不满,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在美国推行单边霸权主义的世界格局中,欧洲怎么办?哈贝马斯和德里达有一些非常实际的思考:要通过核心欧洲国家的努力进一步达成欧洲的共识和团结,在欧洲形成统一的外交政策,靠欧洲统一的外交政策在国际事务中发挥更大的影响,以遏制美国的单边的霸权主义。可以说这是一种实际政治层面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