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光祖:数字化汽车开发要兼容并举

　　编者按：8月8日，面对着自主品牌在乘用车、轿车市场份额同比双双“十一连降”，中国汽车工业协会常务副会长董扬发出了“中国品牌汽车到了危急的时刻”的感慨，充满了焦急与担忧。处在这个关键的节点，自主汽车要如何“自救”才能扭转发展劣势，国家需不需要调整汽车产业发展战略、出台刺激自主发展的政策……对于这些问题，我们尝试去寻找一些答案。为此，新华汽车特别推出“自主汽车发展嬗变”系列报道。本期，我们特邀请汽车业资深专家陈光祖谈自主品牌技术开发问题。

——新华汽车特约评论员 汽车业资深专家 陈光祖

　　正向和逆向汽车产品的开发是汽车整体开发一项重要的流程或称工具，搞好正向逆向汽车产品开发工作，对汽车或零部件厂商来说，是件涉及企业国际竞争力和市场拓展，以至加速自主品牌汽车建设的关键问题。

　　近来，汽车界和关注汽车界的社会人士，就自主品牌汽车的正、逆向开发问题进行广泛热情议论，有的甚至达到争议的地步，我认为这是件好事，因为真理只能是辩论出来的，也是干出来，摸着石头过河摸出来的。

　　关于正、逆向开发的三种流派

　　如果按照对正、逆向开发的观念和看法来分析，我认为可否把它分为三种流派：

　　一、是坚定要搞正向设计和开发的流派。这正是一些自主品牌汽车企业，经历了多少年艰辛奋斗，现在已经比较好的实现了可以开展正向的汽车设计和开发，表现出汽车的新兴实力，为更好掌握自主品牌汽车的发展，立下汗马功劳，实现了我们汽车产业在开发领域一定的突破性进展，并为下一步更有力推动汽车自主产业发展打下良好基础，这个成就必须加以充分的肯定。

　　但在发展正向设计和开发同时，有些人士却否定或反对逆向开发问题，甚至提出指责。如认为逆向开发时山寨式的、偷袭的、模仿的、是不知所以然稀里糊涂的在搞汽车，是照着葫芦画瓢，越画越不像样，现在该是结束逆向设计开发的日子了，要永远走向正向设计的康庄大道。

　　二、是仍主张还要搞逆向设计开发的流派。认为正向设计开发是从逆向设计开发基础上累积起来的，没有过去的逆向设计开发，哪有今日正向设计开发的日子呢？从全世界汽车产业成长历史看，都是在模仿，参照日子中前进，正向设计开发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而且正向设计开发的日子要不断的在提高，特别是中国正向设计开发的日子还仅仅处在初期发展阶段，掉了逆向设计开发，下一步正向设计开发的日子怎么过？甚至有些人士还指出：你会搞正向开发了，为什么自主品牌汽车的市场份额会出现“十连降”？为什么自主品牌汽车企业仍面临着越来越严峻的合资汽车企业和国外进口汽车的挤压，日子越来越过得艰难？

　　三、是主张搞正、逆向混合应用的流派，我们叫“混派”。因为无论是正向的，还是逆向的都是一种手段，一种方法论，而不是目的，目的应是争得最优良的汽车开发的时间、成本、市场和效益。混派是指只要有利实现目标，管它是正向还是逆向都可以搞，也就是不管白猫、黑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我认为这是一种灵活的，聪明的做法，是一种定势思维的体现，对于发展中国家汽车产业是有很好的适应性，包括中国在内。

　　我也算是一个“混派”吧。

　　雷克萨斯:混派研发的一个经典案例

　　上世纪七十年代日本汽车打入美国市场，多是小型轿车，但销量增长急速，引发了一场日美汽车大战，日本被迫提出自我约束力措施，即日本自我限定汽车的出口量，从1980年182万辆，减到1982年168万辆，而后日本出口美国的汽车数量得经过双方协商确定，但日本找到了一个窍门，即美国没有限定汽车的排量，想当然日本搞的都是小车，如是一种向大型车方向发展的念头在日本汽车领导人脑海中出现了，我不长量，长等级不是更好吗！

　　在九十年代中期，中日正谈判合作一个大项目，我随吕福源（原机械工业部副部长，商务部部长）组团出国，由丰田公司为主接待，我们参观了丰田汽车研究院，看到了一种“黑板工程”。当时丰田正进行雷克萨斯新型汽车的改进，他们把奔驰、宝马、林肯等高级轿车的零件全部撤散，用一千多个“黑板”，实际是白色的板，只是样子像黑板，把所有零件都挂上去，工作团队人员不停地在“黑板”面前观察，力求得出为什么使要用这种形式设计的窍门，连吃饭时，也端着饭碗，站在那里边吃边观察着，一旦发现有什么构思，马上就用一张小纸把意见写下，贴在下面，另一位工程师来观察时也常贴上小纸张，就是这样日日夜夜的观察着，集思广益着，这是我们看后觉得很新鲜。后来在马自达、本田也看到了类似的“黑板工程”。

　　一次晚宴，遇见了当时丰田研究院总工程师铃木一郎先生，吕福源专门约他给我们讲一次丰田汽车的研发经验，于是铃木一郎专门为我们讲了丰田是怎样开发豪华轿车雷克萨斯，在国内常称“凌志”轿车的经验。他说：在80年代前，丰田只生产中、低排量轿车，在日美汽车大战后，引发了我们去研发大排量高档的轿车想法，雷克萨斯就是丰田第一次针对美国市场开发的豪华型轿车，大家都知道美国的豪华汽车市场是很大的，但竞争十分激烈，这样为把雷克萨斯研制出来打入美国市场几乎花了八个年头的时间。在80年代初，我们高层领导内部酝酿研发豪华轿车问题，1983年8月丰田开了一次秘密性董事会。董事会主席丰田英二主持，议题围绕丰田要创造一种豪华轿车，到美国去争夺新市场，这是丰田汽车最严重一次赌博，要么再一次实现突破，要么再回到五十年代的丰田中去。到了1989年，雷克萨斯终于在美国上市，当年销售了1630元辆，3年后的1991年销售了6万辆，这在美国的豪华轿车销量中居第一位，可以说精致的风格，独特的构思，完美的形象，使丰田汽车在全球形成震撼性效应。当时美国政府和汽车厂商认为我们搞倾销，抛起反倾销案，但经过反复实地调研，我们在专利上，价格上我们都是按市场要求，真实的安排，我们胜利了，至今雷克萨斯仍然在美国是一种畅销车。

　　在汽车研发上，丰田采用两种模式，一种叫正向工程（Forward Engineeing,FE）也叫顺向工程，这是从产品概念设计构思开始，一直到设计、试验、加工和投放市场，你都必须有自己的技术、能力和专利，这属于基本层面上问题；一种叫逆向工程（Reverse Engineering,RE）也叫反求工程，世界上各个跨国汽车公司，都多应用逆向工程来开发汽车，这就是要重现已有汽车产业上好经验和技术，把它吸收、消化，使人们很快得到有益的启示，这是必要的。正向工程多应用在全新产品或平台上，但汽车的全新产品或平台不是经常出现的，更多是一代又一代改进中前进的。对雷克萨斯这样豪华轿车，丰田也缺乏经验，所以要考虑必须吸取别人已有的经验，你们看的“黑板工程”只是逆向工程一种形式，还有不少作法是在讨论中，一轮又一轮试制，实验中改进的以及快速原型制造技术等（即现在的3D打印的一种技术）。所以雷克萨斯从的研发到投放市场，既应用了正向工程也应用了逆向工程，这是世界上公认的豪华车研发非常成功的流程案例。为了树立雷克萨斯在美国的全新形象，我们不叫丰田汽车旗下一个名称，这是我们请一个国际咨询公司专门为新车定名的结果，就是要去掉原有丰田小车在美国形象，树立豪华车国际新形象。

　　当然，现在雷克萨斯轿车已进入全球市场，总体上讲销量是很好的，但也有反复，到2012年止，雷克萨斯已有第6代车型的改进，产品仍处车世界先进行列。2005年雷克萨斯开始进口到中国，开始较有利好，但有反复，在中国人心眼里，还是戴姆勒、宝马、奥迪作为豪华车的优先代表，雷克萨斯销量形成波浪式，时多时少，数量也不居前列，近来雷克萨斯推出混合动力电动汽车，这是豪华轿车少有的产品，百公里油耗仅5.9升，这是今后竞争中的另一项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