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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块煤,从厚压的岩层下被掘起,为了增添人间的温暖,把自己变成灰烬。”
——新中国劳动法学奠基人,著名法学家、法学教育家,已故中国人民大学教授关怀
采访手记
今天,是关怀教授去世整整1个月的日子,选在这一天发表纪念他的文章,不仅是因为时间的巧合,更是源于采编者对这位“最关心劳动者的法学家”、新中国劳动法学奠基人的敬意。
在我的同事中,有很多熟悉关怀教授、对他充满感情的人们,提到这个“老头儿”,无一例外你会听到“好人”、“了不起”这样的评语。很遗憾,记者之前没有见过老人,没有亲身感受他的音容笑貌。随着采访的深入,遗憾的感觉更加强烈,对于这样一位从年轻时就立志关怀劳苦大众、而最终贯彻一生不改初衷的人,多希望能够亲眼看看他慈善的面貌,亲耳听听他洪亮热情的声音……不是因为那些“著名”的头衔,而是因为他那颗仁慈的心。
采访过后,向朋友说起老人,说到他为受了冤屈的劳动者打官司不收一分钱,不厌其烦,一打就是七八年,甚至为此还成了“被告”……刚刚打过官司的朋友感叹:真是太了不起了!
用她的话说,一个人有名望有财富有权势的时候,也就是所谓变得成功、强大的时候,往往心就变得冷漠和麻木不仁了,对与自己无关的弱势人群缺少同情心,更甭提不辞辛苦地去给予帮助了。像关怀老人这样,身处高位却心系贫弱,才是真正慈悲、温暖、有力量的人。但现实中,这样的人越来越少了。
其实,在采访中,记者不仅看到了关怀“闪光”的一面,也在其家人、学生的讲述中,看到了他隐痛的一面。如果采访他本人,也许这些他永远不会说。但我反而因此更加感动。
我想,光荣与隐痛并存的人生,才是真正的人生。正因为关怀依旧体验着一个老实的普通人所领受的不公,才让他更加和劳动者心心相印,也更知道自己为之奋斗的价值所在。
心怀隐痛却不肯申诉,更不愿想办法去争取自己应得的待遇荣誉,却把大量的时间、精力、心血和金钱花在与自己素昧平生的人们身上,帮助他们争取权益而奔走呼吁……对比之下,关怀让我们更深刻知道,什么样的人才是真正有着悲悯情怀的人。
在我的心里,与其说他是“当代施洋”,或者什么“杰出”,不如说他就是一个好人。一个给贫弱者温暖、雪中送炭的好人,一个让母亲为之骄傲的好人!
3月29日,我国著名法学家、法学教育家,新中国劳动法学奠基人,中国工会法理论研究和立法实践的元勋,中国人民大学资深教授关怀在北京病逝,享年86岁。
4月16日,记者敲开了老人的家门。迎接我的是他的遗孀、74岁的王雪清,她并没有像服丧者那样穿着让人压抑的黑衣,而是选择了一件绿白点相间的衬衫外罩绿色的针织衫,看见记者手里黄色的菊花,她的眼光闪过一丝安慰和悲情。
没有灵堂,只在门厅的墙上、在摆放关怀母亲彩色遗像的旁边,平静地放置了一张关怀教授的黑白遗像。“我一直跟他说,你妈妈活了96岁,你一定也能像她一样。我们一直有信心,没想到人走得这么快……”她的眼光再次闪过一丝悲情,“不过86岁,也算高寿了。”她自我安慰道。
关家的客厅,各种奖章、纪念品琳琅满目,显得有些杂乱。沙发对面的电视柜上,一左一右花瓶前放着两张尺寸不大的关怀的照片:一张是全国总工会原主席尉健行给他颁奖的照片,由他生前亲手摆放在那里;一张是他晚年的正装照,是他去世后,家人临时摆放的,匆忙中甚至没想起装个镜框。
看得出,屋子仍然是男主人在世时的原貌,只是斯人已去,只有女主人和保姆的房间里,每个角落都渗透出无声的孤寂。
和很多熟悉关怀教授的我们工人日报的同事相比,记者之前从没见过他。想不到我们有这样的缘分,要通过他的家人和学生来讲述他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