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唐

　　今年国庆假期，回老家整理旧物，在锁了五年多的杂物间里，无意中发现这张照片。这张照片，大约摄于1981年国庆节前后。一段尘封30多年的往事，又浮现在眼前。

　　当时国庆节期间，山城的气温已降到要穿长袖长裤了。1981年，于我这个命运多舛的家庭，无疑充满了亮色和希冀。

　　这一年，母亲正式到一所街道幼儿园当老师。此前，她从乡镇调回到县城，先在县城最大的一所幼儿园里当保育员。名为保育员，实为清洁工，每天早晚要清扫偌大的园区。园区大部分地方没铺水泥，是泥土地，遇到雨天，树叶、纸屑、烟头被踩进污泥里，要一张张、一片片地拾起来。我课余常帮母亲清扫，养成了不乱扔果皮、纸屑的习惯，也厌恶随手乱扔东西的人。

　　这一年，我们住进了县教师进修校的宿舍，有两间卧室，还有一间独立的厨房。此前，几家人先合用一个大厨房，吃饭时几乎是背靠背；后租在一亲戚的老房子里，前厅是个裁缝店。当时三用机还是稀罕物，为吸引顾客，老板开得老响，影响我写作业。台湾歌曲《阿里山的山水》就在这期间耳闻目染学会的，不过，当时羞于唱出来。

　　这一年，我考取了县城重点中学——福安一中。穿上一中校服，戴上一中校徽，心里美滋滋的。

　　这一年，改革开放的春风也吹拂着我们生活的小山城。富有园艺天才的林友祥老师把一块空地修葺成一个花圃，让我第一次感受到生活可以这样的美。

　　也就是这一年国庆，教师进修校有个福利，给每个教职工家庭拍几张照。依稀记得，那天早上，全家人比过春节还快乐，爸爸换上那件笔挺的中山装，妈妈穿上开领的时髦外套，我穿上平生第一件有拉链的衣服，大家特意把里面的白衬衣领子露出来。

　　瞧，我们仨，发自内心的喜悦写在脸上，对未来美好的期望，从明眸中流露出来。父亲双手搭在我的肩上，对我耳语“好好读书”。我胸前的那朵大花，是林友祥老师临时把花盆搬到我面前的，记得他说:“升初中了，戴上大红花。”

　　多年后，我一度很纳闷，这么重要的场合，这么难得的机会，妹妹怎么没有一起合影呀？母亲回忆说，那天妹妹也穿得很俏丽，可左等右等，还没轮到我们家拍摄。妹妹说到邻家玩一下，等照相时再喊她。结果，轮到我们时，千呼万唤，妹妹就是没听见，摄影师又拖不得时间，只好三缺一了。据说，妹妹回家后大哭一场，妈妈特地煎了一个蛋，补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