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软禁的母语》中,他这样描述只有1500人的加拿大北极小镇剑桥湾:“除了雪地摩托、四轮摩托、皮卡车以及飞机起降的声音,还有无处不在的英语以及来自高速互联网和多频道电视平台的千奇百怪的声音。”
以前,因纽特人大多是三世同堂或四世同堂的家庭,儿孙们围坐在长者周围,听他们传授因纽特的历史与生存技能和神话故事。现在,这个温馨的场景已经成了这些老人的回忆。在因纽特社区,虽然长者仍旧受到尊重,但七八十岁的因纽特老人只能讲蹩脚的英语,无法将他们丰富的人生阅历传达出去。他们担忧,不久的将来,因纽特人的自己语言将不复存在———尽管对他们而言,那是令人欣慰的声音。
《因纽特大搬迁》《隐退的萨满》《冰雪十字架》《最后鹿群的守望者》《火柴盒效应》《诗意的暴动》《围猎麝香牛》《一户人家的渔村》 ……一个个看似中性的标题,透露出了王建男这位观察家的困惑与纠结:游牧文明、农业文明、工业文明,谁与环境的关系更和谐? 北极文明与非北极文明,谁主谁客?
两个人的北极探索
23次的北极之行,妻子吕晓琦全程陪同。她是“首席资讯官”:行前庞大枯燥的网络调查工作主要由她来完成;她是“后勤部长”:每次出行的行李箱都由她打理;她是“厨师”:旅行期间,除有免费早餐的旅馆外,一日三餐都由她来做。
谈到妻子时,王建男言语里隐藏不住对她的依赖和深爱。因为她是一个在汽车滑入沟中后,会和他忙活一小时,尽管全身大汗、满脸污渍还是会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为他打开CD机里的评书《三国演义》,陪伴他继续前进的人。
那是2009年10月,当他们去加拿大育空领地寻找迁徙的驯鹿群时,决定驾车穿越北极圈。这也是他们的第7次北极之旅。
驾车出发地点在育空领地首府白马,沿克朗代克公路 (Klondike Highway)向北480公里,进入丹普斯特公路(Dempster Highway),继续北上直至北极圈,此程驾车往返近2000公里。
丹普斯特公路是加拿大唯一穿越北极圈的公路。这条公路的两车道砂石路面可全年通车路段为671公里,冬季通过连接冰面可再延伸370多公里,直至加拿大西部北极重镇伊奴维克和北冰洋小村图克。这也是当年“蓝山飞神”们走的路。不同的是,他们4人驾驶的是大型越野车,而王建男租的是2.4升的经济型轿车。
要进入600公里无人区的那天早晨,天下起了雪。
“早上9点出发,天还黑黑的,须开远光灯。直至10点才勉强熄掉。刚刚10月末,丹普斯特公路的极夜现象就开始了。阴云低垂,苍凉与压抑成了这条公路的基调。”王建男形容。
公路两侧,除了起伏的山脉、破碎的冰碛和疏密无序的泰加森林,很难看到其它的景观。在只有这样参照物的情况下,人很容易迷失。偶尔才经过的一丛丛暗红色的灌木,才把人拉回现实世界。
下午,雪大了起来。6个多小时的车程行驶了369公里,晚上他们入住鹰原旅馆(Eagle plan Hotel)。鹰原旅馆是丹普斯特公路上唯一的旅馆和汽车服务区,也是方圆600公里唯一的人居点。王建男和妻子成了这家旅馆当晚仅有的住客。
第二天,雪花依旧飘飞。加满一箱油,王建男和吕晓琦开始向40公里外的北极圈进发。陡立的雪路,急速下坡,驶过鹰河(Eagle River)铁桥,终于抵达加拿大育空领地政府设立的北极圈标识牌。
“推开几乎被雪霜封冻的车门,双脚踩在北极圈上,踏踏实实的感觉。此时此刻,偌大苍穹之下只有我们两个身影。没有喝彩,没有观众,相机上滴滴作响的自拍声就是我们的d小调第九交响曲。两个傻家伙像孩子一样振臂欢呼,我们自己为自己喝彩!”王建男说。
“穷游”北极
搭建一个权威、真实的北极影像数据库,需要怎样的拍摄设备?
王建男的相机配置是“大白兔”(佳能5DII+28-300mm变焦头)。“选择这套配置,固然有经费因素,但最重要的是负载能力问题———冰天雪地里的长途跋涉,器材必须轻便。”王建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