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一扫看视频
扫一扫看H5
白河乡是云南至今唯一还留有铁路集市的地方。张永宁/摄
2011年,徒步滇越铁路工作照。《滇越铁路影像纪行》项目组供稿
2016~2017年调研拍摄工作照。《滇越铁路影像纪行》项目组供稿
执笔: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 张文凌
视频编导:梁艳
H5制作:中青融媒工作室
文稿编辑:蒋韡薇
每年三四月间,云南省红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蒙自坝子周边山野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牛屎马粪与杂草混合发酵后的臭气,这是一股迎接鲜花与果实的臭气。5月,臭气开始变成香气,除了山花的香,还有泥土原汁原味的香。
张永宁已经非常熟悉这些大自然的气味,一年多来,他和他的团队无数次行走在滇越铁路沿线,跟随着钢轨穿山越岭,用影像记录着至今还与百年铁路生活在一起的那些村寨、那些人。
多年以来,云南艺术学院教授张永宁对滇越铁路一直有一种难以描述的迷恋。小时候,和许多“老昆明”一样,他的家里也曾经有过洋火、洋碱、洋铁桶、洋瓷碗。这些生活用品,因为经由滇越铁路运输到昆明,都加了一个“洋”字。
在云南文化中,铁路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火车没有汽车快”“火车不通国内通国外”,云南十八怪中,有两怪和铁路相关。
1910年通车,连接越南海防市、中国河口到昆明的滇越铁路,是云南历史上建设时间最早、建设难度最大,在中国和世界铁路建设史上最具影响的铁路工程之一,它也是目前国内为数不多、现存最长的米轨铁路。(编者注:滇越铁路的轨距为1米,比现在国内通行的标准轨窄43.5厘米,故称米轨铁路。)
通车之后的滇越铁路,以30公里的缓慢时速实现了货运及客运流通,促进了云南的对外开放。抗战时,它是西南地区重要的陆路运输国际通道。20世纪80年代改革开放时,滇越铁路也是滇南的一条大动脉。
然而,随着泛亚铁路、高速公路的修建,运行了上百年的滇越铁路正受到威胁:客运停止,货运减少。滇越铁路从国际通道降为区域性运输工具,正面临着停运的危机。
2016年9月,张永宁申报的《终将消失的印迹——滇越铁路影像纪行》项目,获得了国家艺术基金的资助。一个由10多位艺术家、摄影家、大学教授、研究生共同参与的国家级文化项目,开始了对滇越铁路为期两年的影像记录。
屏边苗族自治县的白河乡,是滇越铁路从云南山地进入南溪河谷的第一个小镇。由于地势狭窄,小镇没有多余的地方,白河桥车站铁路两侧就成了乡街,做买卖的摊位沿铁路线绵延1公里长。当火车鸣笛声传来、火车临近、道口横杆放下时,叫卖的、赶集的才慢条斯理地让出仅够火车通行的空间。火车轰鸣着驶过后,人群又再次聚拢,继续摆摊。
白河乡是云南至今唯一还留有铁路乡街的地方。过去客车还在运行时,这种火车带来的市场,“一站一集市,逢站必乡街”。赶街的日子,附近村寨的农民背着箩筐,坐上慢悠悠的火车去另一个站赶街。车厢里,除了喧闹的人声,还有鸡的叫声。成捆的甘蔗、成箩的大米、菠萝,刚从树上砍下的香蕉,被甩到货车厢里,塞满了火车的空间。
2003年,客车停运后,滇越铁路上这种充满中国式人情味的火车风情消失了,随之消失的还有米轨线上的乡街。
“只有走在这条铁路上,才真正懂得当地人对滇越铁路的感情。”项目组成员、云南艺术学院教师、艺术家林迪说。
铁路失去了活力,似乎也感染了沿线的人。在白河乡的乡街上,一位寂寞的老人望着伸向远方的钢轨对林迪说,她丈夫曾是白河桥站的铁路职工,货运减少后,大多数职工都走了,他们“没本事没关系,走不掉”,一直守着已经变为电所的车站。“运输繁忙时,车站热闹好玩。现在每天拉的都是货,看不见人”。
随着货运减少,沿线车站变得冷清、安静,大批人员撤走或远走他乡谋生,许多站房人去楼空。那些曾经从各地来到铁路上的农民,成为工人,随着铁路的冷落,他们又再次成为农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