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说,闺女,我养你一辈子,咱们回家吧。”但小萍不甘心。母亲支持她打工,小萍就和母亲合起来骗父亲,她对父亲说:“如果你和我妈都不支持我打工,我就离家出走”,父亲感觉不妙,赶紧去劝小萍的母亲,小萍就这样来到了北京。
当她进入剧团,在见到远密、小杨、李铭等人的一瞬间,她突然意识到,“原来这世界上有这么多人和我一样”。团员们吃住在一起,一起做皮影,学着练皮影,在排练新戏时不停打闹,也因剧情设计彼此争论。大家一起去演出,有了问题可以“一起扛”。
某种程度上讲,皮影剧团像是一个避风港,让这些经受了太多不公和歧视的袖珍人,可以“松一口气”去生活。学会皮影让小杨感到自豪,有一次,剧团在商场里演出,顾客把展台围得水泄不通,商铺老板也凑过来看戏,“商场好像不卖东西了,像我们的皮影戏大剧院”。
待表演结束后,团员们到台前谢幕,听完我们的自我介绍,掌声更热烈了。那一刻,小萍感觉到幸福,被人需要的幸福。
用心去打动观众
同伴们需要皮影剧团,李铭要把剧团办好。他身兼多职,是照顾团员们生活起居的“大家长”,是教团员练习皮影的指导老师,是到社会上联系演出的业务员,是那个给大家发工资和年终奖的老板。身兼多职,因为剧团是他的全部,他也把全部给了剧团。
2007年,李铭辞掉景区的工作,拜师在皮影戏大师路海门下。在成为“路家班”第七代传人以后,他就想把皮影戏当成一辈子的事业来做。“如果所有人都走了,只剩我一个,也要演皮影”。
剧团初创时只有四个人,李铭带着大家租住在大兴黄村一处临街地下室,男女生各一间房,每月房租合计450元。组建剧团的第一年,大家每天练皮影,没有演出机会,李铭把打工攒下来的4万块钱全搭进去了。
组建剧团的第二年,一个月只有一场演出,一场挣1000块钱,钱的三分之二作为剧团开销,剩下的李铭让大伙分了,自己没工资。为了节省开支,他每天到早市买撮堆儿菜。他到肉摊上买两块钱的猪肉,但团员们吃得美滋滋的。
“不记得剧团搬了多少次家。黄村的房租涨了,这已经是城里最便宜的房子了。怎么办?只能到农村去,到更远的农村去,去租每月150块钱租金的平房。”在小杨记忆中,那片平房被楼房遮得全年见不到阳光,屋子里没有暖气,到冬天就开“小太阳”。
10年,李铭没带团员们打过一次车,没坐过一次地铁,永远是推着两个轱辘的手推车,坐几个小时的首班公交车进城,然后坐末班车回大兴农村。“辛苦,但是热爱。”
之所以热爱皮影,李铭觉得,他可以“用心去打动观众,而不是用身体,让观众去喝‘那种彩’。”“每个皮影故事都有自己的内涵,行侠仗义、见义勇为、互帮互助,我想用这些故事打动观众,让大家感觉我们心里是有热量的。”
直到今天,运营小蚂蚁皮影戏团仍不容易,在演出淡季,李铭照常给团员发工资、上保险。“工资只有好的时候,没有降的时候,没有演出,我就自己垫钱发工资。”李铭渴望能有更多袖珍人加入他们。(本报记者 张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