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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老兵
运回3位战友的遗体,我守了他们一整夜。第二天,连长集合战士讲话,让我也讲几句。最亲密的战友身亡,我心里有好多话,却一句也讲不出来,只有流泪。
我是河南光山人。1935年我18岁,父母双亡,我随同乡来到武汉找生路,在武汉警备旅二团四连顶了一个叫王开的四川逃兵,开始了从军生涯。
淞沪战争,我军死伤数万人
1937年8月13日,日寇发动上海战争。当时为了增援上海,部队从武汉警备司令部请调了一个机枪连、一个步兵连到上海参战。营部要求每连调6名军人,别人都是被指派的,我却主动报名参加。我当时跟连长讲:“我要去打日本人!”
辗转到了上海,才知道是跟随时任庐山军官训练团教育长的陈诚做警卫。当时,上海前线敌人军舰日夜向我方开炮,淞沪战争一个多月,虽然我们拼死抵抗,仍无奈失守上海,我军死伤数万人。
1937年12月,我跟随陈诚部队回到武汉。当时国共合作,武汉是全国抗战指挥中心。政府调陈诚成立武汉卫戍总司令部,后成立军委政治部,陈诚兼任部长。我担任总司令部和总政治部大门的警卫班长,地点就在阅马场红楼。
武汉空袭,失去最亲密的战友
1938年6月,日寇飞机在武汉上空与我国飞机发生空战,武汉保卫战正式打响。
7月23日是个周六,日本人的飞机突然轰炸卫戍总司令部。我那天正在站岗。看到空袭,我立刻通知大家进入早在马路中间花坛挖好的散兵坑。日本人总共扔了3枚炸弹,一枚在内部走廊、一枚在侧门、一枚在花坛掩体上,炸出了直径5米的弹坑,离我们躲避的散兵坑不到半米。
空袭过后,我们从散兵坑出来,发现卫戍总司令部周围死伤惨重。我们警卫连有3个战友死亡,分别是5班的李仲卿和郭近,以及和我同在6班的赵家治。
连长命令我去找这三位战友的遗体。日军轰炸时,郭近正在侧门,被炸毁的房子压死;李仲卿在走廊上,头上的钢盔被流弹打穿,头部受伤身亡;赵家治当天没有值班,他外出到司令部旁边的酒楼门口买西瓜,被埋在酒楼的废墟里。
运回这3位战友的遗体,我守了他们一整夜。第二天,连长集合战士讲话,让我也讲几句。最亲密的战友身亡,我心里有好多话,却一句也讲不出来,只有流泪。
周一,恰逢“总理纪念周”,周恩来主持了那次集会。当时秩序特别好,我记得他说:“日本人在我们国家狂轰滥炸,这个血的教训不能忘,我们要把日本强盗赶出中国!”士兵们群情激奋,发誓打败日本鬼子。
集会后,我含着泪把三位战友的遗体葬在了蛇山尾。
抗战胜利,希望中日永不再战
1938年秋,武汉失守。我跟随部队转战湖南、江西、鄂西、重庆,亲历了八年抗战的全过程。
1945年9月,我在建始听闻日本投降,高兴得无法形容,老百姓也放鞭庆祝,地面上的鞭炮末有寸把厚。
八年抗战,不同时期与我相识的战友几乎全部阵亡,而我九死一生。今日回想,那场战争仍然历历在目。战争没有赢家,受伤害的永远是战火硝烟中的人民。作为一名参加过抗战的老兵,我希望:中日友好,中日不再战!(记者黄洁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