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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中国第一批科班出身的舞蹈演员;她,是将芭蕾舞与中国舞艺术结合演绎的第一人;她,从艺六十余年,不断挑战自我,演绎无数经典……
本期《深入生活扎根人民——文艺名家讲故事》栏目对话中国舞蹈家协会副主席陈爱莲。
从孤儿到舞蹈演员
1939年,我出生在上海,父母对我十分疼爱,家庭温馨而幸福。然而命运弄人,十岁那年,父母因病相继去世,我成了流落街头的孤儿,以捡破烂为生,后来遇上了好心人,才被送进了孤儿院。1952年,中央戏剧学院附属舞蹈团学员班到上海招生,我很幸运地被选中,开始了专业舞蹈的学习。当时我就告诉自己,这个机会来之不易,一定要珍惜。为了练功,我每天比别人早起一个小时,晚上其他同学都在玩耍,我就趴在练功房的窗口“偷学”其他演员排的折子戏。工夫不负有心人,1954年,我考上了北京舞蹈学院。
我们是北京舞蹈学院正式招收的第一批舞蹈专业学生,可以说是中国第一批科班出身的舞蹈演员,所以学院很重视对我们的培养。我们学习的内容涉及中国古典舞、民族民间舞、毯子功技巧、西方芭蕾舞、现代舞等各个舞蹈类别,七年专业舞蹈学习为我的舞台表演奠定了扎实的基础。
1959年,为庆祝新中国成立十周年,北京舞蹈学院编导班准备编排舞剧《鱼美人》,并邀请了苏联著名舞蹈专家古雪夫作为舞剧的总编导。古雪夫对中国古典舞非常热爱,希望能打造出一部将西方芭蕾舞与中国古典舞相结合的舞剧作品,所以对主演这部舞剧的演员,他希望是既能跳好芭蕾舞又能演绎中国舞。于是,学校就按照学生们平时的各科成绩选定了我。
这是我第一次主演这么大型的舞剧。为了演好这部剧,我四处拜师,得到了更多专业老师们的指导;我们的老校长、杰出的舞蹈大师戴爱莲先生还专门为我教授芭蕾舞的足尖技巧。因为剧中女主角是半人半鱼的海底公主,所以我到图书馆里查阅资料,还到公园观察水池里的鱼游来游去的姿态,有时还会随着鱼的游弋在水池边手舞足蹈……我下定决心,一定要做到把中国舞蹈扎实的基本功和西方芭蕾舞的元素完美结合,才能更好地诠释《鱼美人》。
1959年,我登上了北京民族文化宫的舞台。在我20岁生日时候,包括刘少奇同志在内的上千位观众,一起观看了由我主演的首部中国古典舞与西方芭蕾舞融合之作《鱼美人》,并给予了高度赞赏,我也因此得到了社会的广泛认可。
随后,我的演出机会逐渐多了。1962年,我参加了在芬兰举办的第八届世界青年与学生和平友谊联欢节,获得了四枚金质奖章。诸多的荣誉并没有让我迷失自己,我时刻铭记自己是一个孤儿,是国家、是人民培养了我。在北京舞蹈学院上学的时候,校长就给我们讲过一个形象的道理:60个农民一年的劳动成果才能养活一个舞蹈学院的学生,你们可要好好珍惜。这句话我记了一辈子,从进入舞蹈学院那一天起,我就树立了一个信念,要全身心地回报祖国,要回报人民。
用舞步行走在乡间
1963年,我调入中国歌剧舞剧院工作,有了更多到农村去演出的机会。那时,农村生活条件比较艰苦,有时我们就住在学校教室里,稻草就是我们的床和被褥。
但我们那时也没有觉得有多苦,还互相开玩笑说:“大家也算有了头顶飞机(苍蝇、蚊子),身躺地雷(跳蚤、老鼠)的经历。”
记得有一年,北京的冬天特别冷,我们到农村去演出,舞台就是田间的土坡,土坡边上有个麦秸秆搭的小棚子,里面支了个巴掌大的火炉,演员们就在那里换装、候场。土坡四周挤满了穿着厚厚棉袄、充满期待眼神的乡亲。我们穿着短袖、挽脚裤跳舞,跳完了浑身都冻僵了,感觉笑容都冻在了脸上,但是看见村民们开心的笑容,我们心头也是暖暖的。
后来,我的两个女儿相继出生,而当时我们的节目在百姓中很受欢迎。因为孩子经常没人照顾,我就带着她们一起下乡。那时出行,演员们都是挤在一个简陋的大轿车里,一走就是一天。路上时间太长,孩子们又小,需要照顾吃喝,我就在临行前准备些烧饼和咸菜,让孩子们凑合着吃。演出时,忙起来根本顾不上她们,就任由她们在田间地头爬来爬去,演出完了,再把她们带回家。也许正是因为有了那段时间的锻炼,两个女儿长大后独立能力都比较强。
我觉得我演绎的很多角色之所以观众能喜欢,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我有非常丰富的基层演出经历。若舞台表演不能真正地与人民亲密接触,我们的艺术何来中国魂?记得有一次我去南海舰队驻扎的小岛演出,岛上只有十几名战士,他们长年在那里工作和生活,很少与家人团聚。当我们表演时,看到他们眼神中充满期待和喜悦,我觉得作为舞蹈演员很光荣,我们的艺术很有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