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曾很喜欢蒋智由的诗:“亭皋飞落叶,鹰隼出风尘。慷慨酬长剑,艰难付别尊。敢云吾发短,要使此心存。万古英雄事,冰霜不足论。”便仿作一首挖苦蒋,此诗已佚,仅留第三联,即“敢云猪叫响,要使狗心存”。
为什么不当北大校长
出乎意料的是,《天义》等媒体竟将秋瑾之死怪到蒋智由头上:“及蒋观云创政闻社,鼓吹立宪邪说,又引翼(指袁翼)为己党。观云素与瑾(即秋瑾)相识,瑾固多大言,尝语人曰:‘蒋观云者,吾司为东京革命机关。’蒋恐祸及己,恨瑾次骨,故与袁翼通谋,促之使告密。及东京绍兴人开同乡会,观云犹语人曰:‘为保卫地方上治安计,不得不杀瑾。’其设心之毒如此。”
蒋智由在日本居住近10年,辛亥革命后回国,一度支持革命党,但对时局失望,只好“隐于沪渎,以书史自遣,尝有句云:物踊趋前急,兵争益后多。自崖失从返,谋国得无讹。稼穑中华业,纲常万古科。不容离此道,今日泪滂沱”。
“五四运动”爆发后,北洋政府教育部主张高压,蔡元培不同意,借口“胃疴”离校,但代理校政的蒋梦麟、英文科主任胡适等均为蔡的亲信,当时北大会计课负责人是蔡的内弟,且北大学生拒绝承认新任校长胡仁源,北大教职员也声明“除蔡元培外,绝不承认第二人”。
在此局面下,北洋政府想到了蒋智由,但蔡元培早得内部消息,先致函蒋,表面上是劝他接任。蒋当然明白,他接任也干不了,遂于9月6日发表《入山明志》。
声明发表后,北大学生认定教育部有阴谋,官员们百口莫辩,只好同意以北大全体学生名义通电全国,澄清并无此事。
9月12日,在北大全体学生要求下,蔡元培抵达北京,20日到校视事,取得完胜。
曾立潮头却渐趋保守
从1919年到1929年,在生命的最后10年,蒋智由流连于书斋,思想渐趋保守,“毁誉亦不闻问”。他常年修佛,梁启超曾说:“(蒋智由)邃于佛学,尤好慈恩宗,因自号因明子。”
蒋智由晚年出诗集,将曾受梁启超欣赏的那些作品完全删去。蒋桃李满天下,以吕美荪声名最著。吕美荪是“民国第一奇女子”吕碧城的二姐,她们的大姐吕惠如亦擅诗,并称 “淮西三吕”。不知为何,吕美荪与二人关系冷淡,甚至“不到黄泉勿相见”。
章太炎晚年身体不好,写信给蒋智由说:“我已潦倒数十年,依然无恙,天公盖欲多留一人讲话耳。”蒋回信说:“非天公多留一人讲话,乃多留一人吃饭耳。”章太炎阅后,拍案叫绝。蒋好饮酒,但喜“麦酒”(即啤酒),“每入酒楼,辄饮之”。
蒋智由的儿子蒋尊簋是民国军事家,与蒋百里并称“二蒋”。蒋尊簋2岁即丧母,曾随父在日本留学。
对蒋智由的诗,著名学者钱仲联先生认为:“诗界三杰中蒋诗实较差,非二家之比。” 钱锺书先生则称:“余所睹夏蒋二人诗,似尚不成章。”但学者张永芳认为:“一是‘新诗’与‘新派诗’合流的改良‘新诗’,二是通俗化的诗作。在这两个方面,他(指蒋智由)的诗作都达到了该类诗的最高水平。”
蒋智由去世后,章太炎写了一副长挽联,其中几句颇有意思:“千古论才无准的,黄钟瓦缶,际遇为之。”
际遇让蒋智由成为“诗界革命”的标尺,拉开白话诗的序幕。但际遇也弄人,后人几乎已忘掉这位先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