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 象

　　相声画画 “两门抱”

　　采访李嘉存，是不久前在《杨光那些事·艺人》的拍摄现场。李嘉存与杨少华、杨议父子是多年好友，这次特别来天津，在杨议的新剧中客串了一位画家。

　　画家这个角色，恰好也是李嘉存现实中的身份。可能很多人并不了解，当年这位由说相声入行，凭借“蓝天六必治”广告和一系列荧屏喜剧形象深入人心的演员，如今已经成长为一位画家。不少看过李嘉存画作的朋友，都为他的写意花鸟画所折服，他笔下的雄鸡丹柿、野塘夏荷、松上雄鹰、双鹭芙蓉，无不酣畅淋漓，展露出盎然生机。

　　与演艺圈其他喜好书画艺术的人不同，李嘉存画画绝不是玩票，他既有师承，也有学院基础，更有自己的潜心钻研。如他所说，他已经画了四十年。早在上世纪70年代末，李嘉存有缘结识李苦禅先生的入室弟子康宁先生，自此拜师学艺，专攻花鸟画。1999年，他到中央美术学院国画系进修，系统学习中国书画艺术。2004年，他又拜入著名书法家欧阳中石先生门下钻研书法艺术。他购买了大量与书画艺术相关的书籍，朋友说，李嘉存的书房中简直就是书画类图书的专业书店。

　　当然，演员仍是李嘉存的本行，这是他血脉中与生俱来的基因。他自幼跟唱花脸的外祖父学京剧，1987年拜著名相声表演艺术家高英培先生为师，正式成为相声演员。上世纪90年代中期，在电视连续剧《宰相刘罗锅》中他扮演刘墉的贴身差人张成一炮打响，观众记住了他那张憨厚实在、让人倍感亲切的面孔。但是别以为喜剧演员人人都爱说爱闹，李嘉存可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不善言辞的他，更显出敦厚质朴的性格。

　　外形上，眼前这位李嘉存也一改过去北京胡同邻家大哥的形象，蓄起胡须、头发，变得儒雅深沉。他说这是因为在电视剧《神医喜来乐传奇》中扮演了袁世凯，剧中角色造型要穿长衫、持手杖、戴眼镜，朋友们看过之后齐赞“支持李老师保持这个形象”，于是这个颇具文人韵味的造型便延续下来，他调侃说：“虽然我没文化，可是喜欢这透着文化味儿的形象。”

　　自小在北京胡同长大

　　老北京人爱字当先

　　记者：您给人的印象就是北京一位邻居大哥，您是老北京吗？

　　李嘉存：我们家是我上面四辈之前到的北京，住在牛街，后来搬到珠市口。我们那儿有一座四圣庙，后来改成大杂院了，我就是在那个庙里出生的。真是胡同里生胡同里长。我家里兄弟姐妹七人，男孩儿里我排行老三。我家离天桥特别近，我天天就泡在天桥，看拉洋片、摔跤、变戏法、说相声。

　　记者：您觉得现在还能找到以前老北京那种感觉吗？比如哪个旮旯、哪个胡同有当年那种味道？

　　李嘉存：还有，但是很少了。前些年像前门那块儿的胡同还有点儿老北京的意思，但是住的人不一样了，好多都是外地人来北京发展，租的房。真正的那些老北京、老百姓少了。

　　记者：您对北京的感情挺深的吧？

　　李嘉存：我对北京的感情很深。北京人应该说是直爽、热情、厚道、善良，大大咧咧，民风非常好。在我很小的时候，北京城真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我们院子里住了十多户人家，都没有锁门的习惯，晚上睡觉也不锁门，也没有插销什么的，出去也不锁门，和街坊打个招呼，照顾一下得了。我们那时生活最幸福的其实是孤寡老人。我们院住着两位孤寡老人，一个姓张，一个姓王，两个人都住在我们院儿南头儿、西头的西南屋。谁家要是包个饺子，或是炖肉，张大爷、王大爷俩人都得吃上。那时我还小，五六岁，帮着家里大人跑腿儿，送饭。觉得都是特正常的事。

　　记者：其实这种民风就是自然形成的，是一种朴素情感的延续。

　　李嘉存：对，那时的人有情有爱，就是爱字当先。

　　记者：您这一讲，眼前就是一幅老北京风情画。您小时候北京小吃多吗？

　　李嘉存：不多，那时生活很困难，什么都没有，小吃就是有也特别少。没有对小吃的记忆。我有一幅画，画的竹子、鹌鹑，表达安居乐业。上面有首诗，是这样写的：存自幼家境贫寒，受尽磨难之多，令人可叹，儿时无幸福可言，但父辈知书达理，为人公道，不做伤天害理之事，给吾定性，使德义仁为嘉存一生之望……这都是我的心里的话。后来这幅画被一位收藏家收藏了。

　　小时候觉得厨师是理想职业

　　最崇拜我的师父高英培先生

　　记者：您是上到中学毕业？

　　李嘉存：在育才中学上学，咳！那时我们上学纯粹就是汤泡饭，我实事求是地说，那时我们真是什么都没学到，要说真想学点儿东西，就是后来学的，补习的。这事想来挺心酸的。尤其我们这样爱玩儿的、淘气的孩子，学习基础又不好，想赶上就太痛苦了。家里穷，最大的愿望是早点儿参加工作，为家里减轻负担。后来我就下乡了，去的北京大兴农村，插队一年多。

　　记者：一年多之后就回城了？

　　李嘉存：对，分配工作，分配到北京铁路分局丰台电务段，信号工、打铁都干过。再往后调到北京人民食品厂（后改名北冰洋公司），当过行政科长，管后勤，负责厂里两千多人的吃喝。那时候我就觉得厨师是最理想的职业。所以我从十几岁起就开始学炒菜，蒸炒煮烙，跑堂站灶学了个遍。

　　记者：后来是什么机缘转行当了演员？

　　李嘉存：当演员也是因为自小就喜欢。我父母都是普通工人，但我姥爷是梨园行的，叫孙德隆，唱花脸。后来在北京京剧院。小时候家里老有戏班的人来往，在这种环境里耳濡目染，我打小就喜欢吊两嗓子，会唱花脸。我最初是从相声入行，也是爱好，玩儿。“斗爷”李金斗是我的贵人。我考铁道兵文工团（现中国铁路文工团），“斗爷”给我量活。“斗爷”当时已经是腕儿了，为了帮我，给我量活，我内心除了感激还是感激。我们俩当时说的是《哭四出》，考官是焦乃积和沈永年两位先生。当时的效果，用我们的行话讲，那就是“山崩地裂”，效果太好了。

　　记者：您是高英培先生的徒弟？

　　李嘉存：我崇拜高英培先生。1987年，“斗爷”介绍我拜高英培先生为师。我跟师父感情非常好，我做饭好，经常做点儿清真小吃，炖点儿牛肉、酱点儿羊蹄给师父送去。高先生对我的嘱咐是：“爷们儿，切忌油滑！”

　　记者：很多观众都记得《宰相刘罗锅》里您演的张成，您最早演电视剧是什么时候？

　　李嘉存：上世纪80年代，中国电视剧制作中心拍了一部讲老北京天桥摔跤故事的10集电视连续剧《甄三》，我被选为群众演员。我就打小就喜欢运动，踢球、打乒乓球都爱玩，最喜欢摔跤。摔跤在老北京叫“掼跤”，干这行儿的叫“撂跤”。北京天桥出了好多位摔跤高手，小时候我经常跟着一群小伙伴跑到天桥，连看带练。恰好拍《甄三》的时候用上了小时候学的本事。

　　绘画师从著名画家康宁

　　四十多岁去中央美院上学

　　记者：看过您的画，不单在演艺圈，就是在书画界，您的画也是一流的。说说您学画的经历。

　　李嘉存：我这个人就是凡是和玩有关的都喜欢。小时候家里老来客人，戏班的，教我画个脸谱啊什么的。上世纪70年代末，我认识了著名国画家康宁先生，就开始拜师学画，到现在画了差不多四十年。在认识恩师之前，我是一个不会执笔、不会用纸，笔墨、颜色都不懂的人。那时候我和恩师吃住在一起，我每天早上5点多起床画画，恩师就坐我对面，哪画得不对，马上指出来，还动手给我示范。这种教学方法也是恩师从他的老师──李苦禅先生那里学到的。恩师治学非常严谨，我的进步与他的严格要求分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