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家胡武功。受访者供图
《麦客》系列之走镰,1997年。
《麦客》系列之晌饭,1997年。胡武功 摄
“刚才在下面看到一句话——影像关注生活,我觉得用来形容纪实摄影特别适合。纪实摄影如何关注生活?它的力量如何体现?我今天就想聊一聊。”3月27日下午,成都高新区孵化园三号楼大会议室座无虚席,陕西省摄协主席、中国摄影金像奖得主胡武功开讲“世纪之交的影像——我看纪实摄影”。
作为拍出过《藏着的关中》《四方城》《老榆林》等经典作品的摄影大家,胡武功被视为中国最优秀的纪实摄影家之一。在他眼中,优秀的纪实摄影作品,应该像老舍笔下的茶馆一样,情节与细节兼备,在方寸之间折射出社会万象、人生百态。
什么是“纪实摄影”?
拍摄人的命运、遭际,而不仅仅是事件
尽管要谈“世纪之交的影像”,胡武功的话茬,却从上世纪30年代开始。他向观众展示了一张经典名作:美国摄影家多罗西亚·兰格的《移居的母亲》(Migrant Mother)。画面中的母亲衣衫褴褛、一脸愁容,两个孩子正倚靠在她肩上。
美国大萧条时期,美国农业安全局组织了一系列记录当时社会状态的摄影项目,前后历时8年,共拍摄27万张照片,《移居的母亲》是其中的经典作品之一。胡武功介绍,后来的研究者回顾这段历史,便将此类作品称为“社会纪实摄影”。
究竟应该如何定义“纪实摄影”或“社会纪实摄影”?胡武功并没有急着抛出自己的观点。他一张又一张展示着公认的“纪实摄影大师”们的代表作,讲述照片背后惊心动魄的拍摄故事:塞巴斯蒂安·萨尔加多的《哺育》、约瑟夫·寇德卡的《布拉格之春》、罗伯特·卡帕的《诺曼底登陆》、詹姆斯·纳切威的《摄影师这样工作》《战争果实》……“它们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拍摄人的命运、遭际,而不仅仅是事件。”
随便拿起相机“扫一下街”,或者拍一下农村人的休闲生活,胡武功认为并不必然是“纪实摄影”。“纪实摄影一定是那些以人道主义精神观察并再现人类生存、发展的影像,是再现普通人生存状态、揭示人性、实现人文关怀的影像。”
怎样的作品才算好?
像老舍那样,用小茶馆刻画大社会
尽管长期在陕西生活、拍摄,胡武功却与不少四川摄影人结下深厚友谊。讲述“世纪之交的影像”,即上世纪后期到本世纪初的中国纪实摄影,他自然绕不过四川摄影师的名字和作品。
长期拍摄四川茶馆的陈锦,胡武功便在此次讲座中反复提及。“我们陕西有句土话,‘憨狗只认一条路’,陈锦就像一条‘憨狗’,一辈子关注茶馆。”胡武功展示了不少陈锦的作品:1990年,双流黄龙溪的一家茶馆中,老茶客身边摆放着一幅玛丽莲·梦露画像;1999年,成都市区河边的露天茶铺,一排茶客面前挂着一排鸟笼,如同在相互对话……胡武功认为,这些作品往往“以小见大”,“不光拍了茶馆,还反映了四川的地域民俗风情、人的生活状态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陈锦拍摄的茶馆,让胡武功想到了老舍的《茶馆》。“老舍笔下的茶馆是一个很小的天地,却汇聚了20世纪的中国风云,陈锦的作品也有类似效果。”
在胡武功眼中,改革开放以来,四川优秀纪实摄影师的名字,还可以列举很长一串:李杰、杨麾、胡小平、王达军……“在40年漫长的岁月里,他们为中国纪实摄影做出了杰出贡献,更为社会进步与历史变迁留下了有着深刻理解的不朽影像。”
胡武功特别提到上世纪后期,四川摄影家李杰拍摄的彝族题材作品,认为它们体现出纪实摄影应具备的两种意识。“我把它归纳为两个‘节’:一是情节,纪实摄影要用照片讲故事;二是细节,这样才能让人感到真实、亲切,避免假大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