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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攀峰摄
内蒙古阿拉善盟巴丹吉林沙漠边缘,方圆几万公里都是戈壁滩,不通电、不通邮,不见雨丝雪花。
算井子边防派出所不大,只有17名官兵,管辖的面积却有2.1万平方公里,相当于海南省的三分之二。
“在外面一天见的人,比在所里一年见的人还多”
“在算井子工作苦啊!”来过算井子的人大多会发出这样的感叹!“天上无飞鸟,地上不长草,小风黄沙扬,大风石头跑”是这里的真实写照。
面积大、人分散、路难行是算井子的地域特点。2.1万平方公里的辖区面积,常住人口却仅有167人,也就是说每130平方公里才有1人。民警走访一遍管区要花上1个多月的时间,饿了啃口干馒头,渴了喝口咸氟水。
“在这里,生存的一切条件都极其脆弱,水、电、医、邮、车、道路、通讯、信息、蔬菜、粮食、救助方式,一切生理和精神的需求都被压缩。”一位20多年前在这里服役的老兵重返故地后在一篇文章里写道。
曾经有一位外省司机为派出所送砖,不小心车陷入坑中,40多公里的路,6天后才逃出去,司机惊魂未定地说:“打死我也不来了!”
2008年10月13日,一名有着40多年地质勘探工作经验的高级工程师黄贵生,带着指南针、GPS卫星定位仪器,在这片戈壁神秘失踪了。算井子边防排出所立即组织民警马不停蹄地搜索了62个小时,每一个人都疲惫到了极点。
聘请黄贵生探矿的企业负责人已经放弃了寻找的希望,他们甚至已经开始准备黄贵生的后事。但派出所民警依然执拗地坚持再去一次失踪地点搜索。当他们用尽全身力气,爬上最后一个山坡时,终于看到了走失了4天4夜整整99个小时的黄贵生静静地躺在山坳里。经过救治的黄贵生奇迹般地苏醒了,他哽咽着对民警说:“我……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找到我的……”
一条笔直的沙土路延伸到了派出所,足足有40公里,这是算井子辖区最现代化的路。算井子地区公共服务极度缺乏,医疗、购物都需要到300多里的旗(县)里,来回全是戈壁滩,没有路,牧民的生活极为不便。
2013年8月,所长贾红联系政府、企业,和官兵们一起拉沙子、搬石头,用两个月时间修筑了一条40公里的沙石路。牧民平生以来第一次在家门口走上了平坦的路,他们亲切地称为“爱民路”。
“边疆稳定,我们心里才踏实”
在算井子2.1万多平方公里的土地上,17名公安边防官兵维护着边境治安管理,保一方平安,其艰难不言而喻。
“边疆稳定,我们心里才踏实。”这句朴素的话是所内官兵共同的心声。
上个世纪90年代后期,算井子边防派出所辖区黑鹰山铁矿得到开发,打工的流动人口常年保持在6000人以上。而在黑鹰山以北30公里处,就是中蒙边境线了。对一个只有10余人同时还要分兵牧区的派出所来说,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采矿离不开炸药,黑鹰山矿区日均使用炸药量非常大,稍有疏忽,就会导致惨剧发生。官兵们盯住了危爆物品的运输、储存和使用的各个环节,雷打不动每天进行检查,连续10年未发生一起安全责任事故。
2009年2月23日,黑鹰山矿区290余名工人为拖欠工资的事围攻企业,群体性械斗一触即发。在关键时刻,派出所官兵启动应急处突预案,迅速出警,妥善处置,经过1个多月的耐心工作,最终为3名承包商及278名工人解决工程赔偿、路费、生活费及误工费526.9万元。工人们说:“关键时刻还是得靠算井子(派出所),为我们打工的人主持了公道。”
在黑鹰山矿区打工的甘肃籍外来务工人员张新刚说:“我们外来务工人员中有党员26名,派出所组织我们党员成立了临时党组织,让所有流动党员都过上了组织生活,找到了家,内心感到很温暖。”
若干年前,内蒙古边防总队曾计划把算井子边防派出所搬迁到条件相对较好的地方。周边的牧民闻讯找上门说:“派出所不能搬,派出所搬到哪里,我们就跟到哪里!”面对这场面,官兵无不为之深深感动。最后,上级决定:算井子所就地驻守。
在当地的牧民眼里,求医问药、送信、送报、放牧、剪羊毛,边防派出所官兵们的工作、生活早已与辖区牧民融为一体。牧民哈斯楚鲁说得更直接:“每天放牧前我都会看一眼派出所院内的国旗。放牧归来的路上,更是要以红旗作为行路的参照,我离不了派出所里那面飘扬的红旗!”
大红山不会忘记
距离算井子边防派出所西南五六公里处,有一座山,名叫大红山,是这一带最高的山峰。来过算井子的人,必登这座海拔1800多米的山。
日前,当记者爬上大红山顶时看到,并不宽阔的山顶上,有许多用形态各异的小石块摆出的名字:宝成、沙仁、石奋河、巴雅尔、张树荣、康玉平、高冰、何风林、郭永春、韩平、李荣……
这100多个名字,每个名字后面都有一串感人的戍边故事:第三任所长沙仁,在这里一干就是11年;指导员高冰娶了牧民的女儿,把家安在了算井子;第九任所长额日登贺西格,一家四口分居四地,孩子患病差点丧命;白布和在这里当了11年司机,熟悉边境每一眼泉水,每一个山沟……
第一个在大红山上留下名字的叫宝成,是算井子边防派出所的第三任指导员,从海滨城市大连来到这荒僻之地,媳妇走到半路就扭头返回大连了。他独自走上大红山,一个大男人整整哭了一天,边哭边用石头摆刻了自己的名字。他说:“我们要把对祖国的忠诚深深镌刻在北疆的土地上。”从此,刻石铭志成了算井子一代代戍边官兵的传统。
警长杨龙,一家六口人分居五处。杨龙住在算井子,杨龙的父亲住在鄂尔多斯的乡下,母亲住城里,妹妹在外地上学,老婆与孩子住在巴彦淖尔的娘家。杨龙的苦恼在于:孩子对着他的照片叫“爸爸”,见到他却喊“叔叔”,刚刚与孩子培养好感情,正要享受由“叔叔”到“爸爸”的温情时刻时,常常一个紧急任务的电话召回让他心里凉了半截。
所长贾红,亲人病逝、妻子病重都赶在黑鹰山铁矿大量外来务工人员涌入的高峰期,因此他无法回去。在他的手机里仍存有妻子病重时他发的短信:“老婆,原谅我无法尽到男人的责任,如果你走了,我会好好地送你;如果你好转了,我会默默祝福你!”说起此事,这位七尺男儿不禁潸然泪下。
每一个在算井子工作过的人,都会将自己的名字留在大红山顶。那层层叠叠的名字会默默告诉后来者:他们人走了,心却永远留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