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粹主义势力把自己包装成本土民族利益的“合法代表”，这样一个“核心国度”自然也只能由他们统治，并可能最终限制民主的基本权利

　　过去一年留给人们这样一种印象，即欧洲的右翼民粹势力正在势不可挡地抬头。不止在英国、荷兰、奥地利和德国蔓延，右翼民粹势力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斯洛伐克、瑞士、波兰、匈牙利等国也敛获了大量人心。

　　民族主义、仇外心理和对精英阶层的批评，右翼民粹势力能够在选民中获得如此高的呼声和吸引力，至少有三方面原因。

　　首先，在一个越来越互相依存的世界里，人们的不安、焦虑和危机感不断增多，面对问题也更急于寻找简单直接的解决办法。然而鉴于全球化形势下问题的复杂性，很难找到这样的解决办法。没有人会真正相信，只要把来自中东、北非的难民挡在欧盟边境之外，就能从根本上解决难民危机；或是，只要把工作岗位或者房屋交给本土居民，就能提高欧洲社会内部的稳定。但右翼民粹势力利用了人们急于解决问题的心理，将外来人员和精英阶层指责为问题的“罪魁祸首”，并自诩为生活方式受到“外来”威胁、被“上层”忽视和背叛的正直人群，以博得更多人的支持。

　　其次，民粹主义的兴起源于既有民主权利持续走低的结构性弱点。处于政治中心的大党派必须权衡不同选民的利益需求，因而常常会失去部分选民。右翼的法国国民阵线、奥地利自由党因为重视工人阶层选民的关切，收获了大量工人阶层的支持者。

　　最后，对民粹主义者而言，欧盟是一个再合适不过的“敌人”。他们认为欧盟不仅剥夺了各成员国的国家主权，还将两个关键领域的政策——财政政策和移民政策强加于成员国。在民粹主义者看来，欧盟松懈的移民、边境审查制度，以及将社会福利奉送移民，是造成欧盟社会异化的重要原因。面对这些强加于欧盟的莫须有罪名，民粹主义者提出了他们的解决方案：关闭边境，或者至少赶走所有不积极融入的移民。

　　通过这三方面，右翼民粹主义者为潜在选民编织出一个愿景，可以概括为“要在封闭的国界下回归单一孤立的社会、文化和宗教生活”。民粹主义势力把自己包装成本土民族利益的“合法代表”，这样一个“核心国度”自然也只能由他们统治。但这本身是否也存在问题？答案是肯定的。因为如此诞生出来的权力，将会出现高度的排他性，即不允许不同意见的产生。谁发出与民粹主义者不同的声音，便会被民粹主义者视为政治对手，甚至视为人民公敌或人民叛徒。在这样的思想环境里，文明的多样性将失去生长的土壤。不难想象，在这种情况下，只要民粹主义者有机会有能力，他们将最终限制民主的基本权利。

　　应对民粹主义抬头，当在三方面做出努力。第一，传统政党必须针对现有问题提出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再次赢得民众的信任。只有这样，才能在大选前再次凝聚力量。第二，欧盟必须显示出推行共同政策的能力，例如在充分考虑各成员国实际经济实力的前提下，建立共同的难民救助区，或者推行人道主义难民政策。只有这样，那些亲欧盟的政党才不至于遭受选民的过度批评。第三，要积极解决争端，通过实际行动告诉潜在选民，现实不是那么简单，民粹主义者的所谓解决办法无非是空头支票。

　　（作者为德国阿登纳基金会右翼民粹主义问题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