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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社科基金课题《中国城镇化进程中西部底层孩子们阶层再生产发生的日常机制及策略干预研究》,深入到中国西部农业县芥县最为偏远的一所农村九年一贯制学校——云乡学校,进行为期近三个月的驻村研究和后续跟踪。调查发现,农村教师收入差、地位低,令其在少年学生面前备受质疑。留守少年直接称老师为“淘汰产品”。(8月17日《中国青年报》)
古人云,“师严然后道尊,道尊然后民知敬学。”今日看来,在BBC都知道拿中式教育的严苛当收视卖点的时候,仅有严肃与严厉,显然并不能直接抵达“师道尊严”。课题调查中,乡间少年对他们所能接触到的唯一的“知识代言者”——底层学校中的教师,更多的价值判断是“瞧不起”。
“他们算什么呢?在这个社会里绝对属于被淘汰下来的‘产品’了……只有在我们面前装装权威耍耍威风而已。我敢保证:在他们那批同龄人中,我们老师绝对是成绩最烂的差学生,否则他们也不可能到农村学校里来当老师。”中国乡间少年对自己老师的鄙夷,显然比英国社会学家保罗•威利斯在《学做工》中所描述的英国小子们(lads)更甚。如此世俗而彻骨的歧视,传达的显然不只是“少年”的想法。在我们寻找“最美”的时候,这种刻板而势利的评价,也许就挟裹在浮华的光环之下。
不需要诘责青春期的叛逆孩子,在他们价值观与是非观的图谱上,学校教育只是一个小小的版图而已。他们从家庭与社会接纳的潜规则教育、厚黑教育,可能要远甚并早就僭越了学校教育的底线。这怪不得他们,大人所要反思的,是留守少年为何会称老师为“淘汰品”?
一份报告显示,65.7%的农村教师希望流动到城市任教。根据教育部公布的数据,2010-2013年间,全国乡村教师数量由472.95万变为330.45万,流失人数142.5万,流失率达30%多。乡村教师“下不去”、“留不住”、“教不好”已成为全国性普遍现象。留守少年的话很刺耳,却也如实反映了几个现实:一是乡村教育在资源上是短板。中国教育均衡现状,有人将总结为“城挤、乡弱、村空”。边远地区的农村教育,几乎就是“几匹瘦骨嶙峋的马拉着一辆车子,吃力地行驶在曲曲折折的乡村小道上”。二是乡村教师待遇差与师资力量薄弱之间,是互为因果的关系。农村学校待遇越差,越留不住人;而优质师资力量,在市场规则中更倾向于城镇化配置。三是农村教育在固化代际贫困的过程中,确实起到火上浇油的作用。因为师资力量等悬殊差距,只能以降分特招的制度设计,尽可能缩小农村地区与城市间的教育差距。留下来的农村教师,精神可嘉、初心未改,但困顿的物质生活、混沌的晋升通道、灰色的职业生涯,令最近接他们的学生,看不到奉献与牺牲的“荣光”。
最直指人心的问题就是——乡村教师富裕不起来,谈何知识改变命运?
《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提出,“到2020年基本实现教育现代化”。来自2014年国民经济运行情况的数据显示,尽管人数在减少,但去年底仍有“乡村常住人口61866万人”。教育深改也好,教育现代化也罢,难点与重点仍在点多面广的中国农村教育环节。好在《乡村教师支持计划(2015-2020年)》刚刚发布,理论上说,330万乡村教师的待遇有望大幅提高。然而,让乡村教师在留守少年面前有尊严,这不仅使财政发力就能解决的事。优化教育资源配置、提升乡村教师素养、完善培训与晋升通道,这一切,都须及早“在路上”。改变乡村少年的命运,教育,永远是最公平而最便宜的成本路径。(邓海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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