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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做大做强文化产业只是从经济角度考虑的话,重振中华文化的影响力恐怕就不是单纯的经济立场那么简单。
现在俺们国力强盛,大国身形跃然面世,自然也无需再隐忍的掩饰,要说呢,这本身也没什么问题,作为大国、强国,当然不能止于经济、技术等层面的话语声响,文化内涵的软实力,诸如人生态度,或者还有面向未来的理想模式之类,无疑也需要有引领未来的范式。
于是,强大的国度里很多人不经意间就昂扬起来,人们发现在很多不同的场合,各色各样的人辉光熠熠,在文化“软实力”方面,自然也散射出大国心态。
文化是不是有大国,我是没整明白,不过按传统来说,中土的土著们是不缺大国情怀的,比如盛世时代的万国来朝,特别是周边蕞尔小国翻山越岭、踏浪渡海遣使求学,布袋里装点鸡毛回去后就号称“小中华”什么的。这在农耕社会,所指当然就是文明礼仪之类的文化软件了。
大约就是基于这样的追求,有媒体号召作为现代崛起大国,老百姓需有相称的心态。话说得相当正确,只是,当我们在文化上也投射出这种心理的时候,多少有些让人迷糊。
想来经济体量膨胀后“强大”的天朝显然希望不仅在经济舞台上拥有话语权,还希望在文化上也有突出的斩获:循轨西方轨迹多年的国人,觉得在文化领域,这个西方文化营造出的“世界”舞台上,俺们作为大国也必须领受“大国”待遇。如前些日子的上海电影节所标称“把中国故事讲给世界”,激进者或者还有更多的愿望,麦家就说:“今天我们是怎么迷恋他们的,明天他们就会怎么迷恋我们。”
不知道大家是否都急切地希望,或者自以为有财力支撑后应该有强大的声音存在,只是,与用“钱”衡量的经济体量不同,文化到底能否用先进落后的标准来衡量,本身就是一个问题。而曾经以为自己代表先进文明的西方世界,很多年前就已经开始了自身所谓先进文化的反思:也许科技是发达的,国力是强盛的,但文化未必就比那些过着古朴生活的“野蛮人”先进。
从文化融合的角度看,话语权的认可需要相互的了解和尊重,更重要的是,文化的影响力基本不取决于经济体的强大与否,就如美国人追捧的小说《追风筝的人》,说的就不是美国佬的事,阿富汗也不像大国,更不好说是不是文化也很强大。
如果执意要归类于此,曾经相信他们强大的力量背后有文化因素而“迷恋他们”的我们,怕是正在歧途上漫游了。放眼当下理不清的社会乱象,一个充斥着泛道德批判的文化环境,真的是经济强盛的因素吗?消费主义、物欲享乐、环境损毁,这些会是大国崛起背后真实的文化基因?太不靠谱了吧。
中国文化走出去的话题其实是老生常谈了,而关于新儒学可能会给人类营造出未来路向的说法,其实在中国强大之前就曾经是流行的思潮,不仅华裔学者热衷于此,即使是当下的西方,也有蓝眼睛黄头发的大胡子“执迷不悟”,当然,也有大师级人物研究称南美丛林中的一些“原始文化”更“先进”。
就此而言,所谓的文化强大、弱小,以及先进落后难以给出适当的解释。实际上,一种文化在国际上的影响力更可能和讲述者没有太多的关系,文化的影响力几乎不取决于散播者的说法——她不是市井的评书那般,有意思就有听众,而是取决于受众要取舍什么,这取决于人们置身的现实社会投射在心理上的投影,如果现实影响不符合感悟,即便再深刻,再有洞见,也未必会触动那些“麻木”的心灵,比如梵高,人们在他故去多年以后才有叹息之声。
诚然,“世界”会不会听咱们的故事多少和文化传统的差异有关,但更取决于共同的价值认同以及普遍认可的理想诉求,是基于道德和价值因素,那是一个很古老的东西了,和经济实力基本没有切近的关联,您当然可以把“把中国故事讲给世界”,人家听不听是由不得您的,这和内心虚拟的“大国”心态一点关系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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