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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治通鉴》记载,五代时期,大臣冯道曾对后唐皇帝李嗣源说起自己出使中山的经历。冯道说,在经过井陉天险时,因担忧马摔倒就小心翼翼地拉紧缰绳,幸好没出什么事。等到了平路,放开缰绳,让马自由奔跑,想不到,一会儿马就跌倒了。过天险而无失,走平路却跌倒。其中蕴藏的一个哲理是,平路也会变天险,有时可能比天险更容易引人摔跟头。
面对天险,不由得人不屏息凝视,丝毫不敢马虎大意。及至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则易心生懈怠,春风得意马蹄疾,埋下祸患的种子。这是常有的心理,也是天险、平路互变的内在原因。对于为官从政者来说,这尤其有现实意义,值得时时记取念想。
不少从领导干部沦为贪腐分子者,都有相似的人生经历:苦难的少年,奋斗的青年,上升的中年,悲惨的晚年。经过艰苦奋斗,走上人生的平路后,少了外在“天险”的高压约束和条件制约,开始放松警惕,纵容自己的欲望,违规违纪,触犯法律,落得“忽喇喇似大厦倾”的下场。
大风起于青萍之末,祸患常积于忽微。平路摔倒的背后,也必然有一个个细微的拐点,将人生引向歧路。唐太宗曾问,“舜造漆器,谏者十余人,此何足谏?”褚遂良一针见血地回答:“漆器不已,将以金玉为之。”如果任由行之,就像众所周知的一个铁钉导致一个国家灭亡的外国民谣一样,一件漆器也将绊倒一个君王、灭亡一个国家。
当然,具体到不同人,“漆器”也许表现为一张购物卡、一次宴请、一条好烟等看得见的不同“硬件”,其背后则都有一些看不见的相同错误观念提供“软件”支持。“别人都这样”“这是潜规则”“我付出这么多,工资收入太低了”“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诸如此类的想法,一旦发酵,后果不堪设想。
权力最终要被关进制度的笼子,可是完善的制度绝非短期之功。在这个过程中,每个领导干部,对手中的权力,要常怀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之心。1943年,周恩来在中共南方局作《怎样做一个好的领导者》报告,要求干部“要戒慎恐惧地工作”。一日为官,一日谨慎,应当成为领导干部的职业习惯。现在有人说,从政是一项高危职业。如果当事人能多一点战战兢兢、临事而惧,时刻不敢安而忘危,为政之路或许能走得平坦稳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