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性发表优秀的论著就能算作成功,而家庭责任不会被计算在内
《女性一直在工作》(1981年初版,图为伊利诺伊大学出版社2018年版)
“博览群书的女人是危险动物”——纽约Strand书店售卖的徽章
爱丽丝·凯斯勒-哈里斯和她为备受争议的剧作家丽莲·海尔曼所作的传记
“对于女学者而言,我相信我那一代要比现在容易得多。因为现在对出版和发表的要求在急剧增加。不发表一两篇论文,男性和女性通常都找不到工作,而且从教的最初几年还要马上出版第一本专著。我真替现在从事学术研究的青年女性感到难过,因为很多人到了必须考虑结婚生子的年纪。”
当你们去找工作的时候,是一名妇女史学者,同时也是社会史学者、劳工史学者、经济史学者、政治史学者
邢:您是在妇女运动中引领潮流的那一代,而且作为女性率先进入了学术领域,还在职场上与性别歧视作斗争。但你们这代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是缺少职业学术女性的榜样的。
凯斯勒-哈里斯:我们也不是完全孤独的,有几位比我们年长的女性在前方引领,比如格尔达·勒纳就是我的个人榜样。在20世纪早期,有玛丽·比尔德(Mary Beard)、朱莉娅·斯普 鲁 伊 尔(Julia Spruill)等 人 面临着巨大的困难去撰写女性历史。专业学者瞧不上她们的研究,但她们仍然是我们的表率。我们前一代学者比如威莉·李·罗斯(Willie Lee Rose)、格尔达·勒纳、安妮·斯科特,都清醒地意识到,只有整个学界都意识到女性学者和妇女史的价值,我们才可能取得真正的进步。我们应当向她们致敬。
拿格尔达·勒纳来说,她于1973年在萨拉·劳伦斯学院(Sarah Lawrence College)开设了美国第一个妇女史硕士项目。1974年,她邀请我去做客座教授,与她相处的两年时间使我颇受启迪。与此同时,我的朋友琳达·克尔伯因为寻找终身教职受阻,于是在美国历史学会内部发起一次有益的行动,担任该学会首个“女性地位委 员 会”(Committee on the Status ofWomen)的成员。现在她可能是美国最知名的妇女史学家。你也许可以说,我们的榜样来自民权运动和新左派。一旦大门被打开,人们就会接踵而入。所以第二代出现时,她们已经能够撰写妇女史的学位论文了。南希·科特、萨拉·埃文斯还有南希·休伊特(Nancy Hewitt)都属于这一代。我们这代人是从研究一般性课题起步的,但下一代就可以自由地研究有关女性的课题了。
比如,卡罗尔·史密斯-罗森堡出版的第一本书是关于宗教史的,琳达·克尔伯最初研究的是联邦主义者,布兰奇·威森·库克则研究一战中的和平运动。在20世纪70年代初,在《美国历史评论》(American Historical Review)和《美国历史杂 志》(Journal of American History)上发表关于女性的论文还很困难。所以我们创办了《女性主义研究》(Feminist Studies)、《符号:文化与社会中的女性杂志》(Signs:Journal of Women in Culture and Society),两者都是跨学科期刊。到20世纪70年代中期,出现了四五种专注于妇女史与交叉学科的刊物,包括《女性和性别》(Women and Gender)、《妇女 史 杂 志》(JournalofWomen’s History)。一旦有了出版阵地,知识就得以传播,妇女史研究也繁荣起来。
我不是说事情就变得容易了。即使现在很多院系意识到他们必须聘任一个专职妇女史、性别史或性史的历史学者,但是一般也只有一个教职。所以,妇女史学者面临的职位并不多。我曾经对我的学生讲,当你们去找工作的时候,你是一名妇女史学者,但你同时也是社会史学者、劳工史学者、经济史学者、政治史学者。你不能只把自己限定为妇女史学者。因为你们也许找不到妇女史的教职,但是如果你写过政治中的女性,你就可以教政治史了。这算是为你在就业市场上加了双保险。我们的认同更广泛,这符合我们逐渐形成的认识,即为了理解美国历史,我们必须理解性别在其中发挥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