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毅力：当兵上高原 将军不复还（组图）

——追记武警西藏总队原司令员郭毅力

郭毅力（左一）在某区域训练基地视察时，向驻训部队官兵们进行动作示范

    “吼一声最近最近的蓝天，我挺立在高高的雪山顶上；喊一声最爱最爱的祖国，我用青春呵护你的茫茫域疆。”在武警西藏总队，这首广为流传的《踏雪有痕》歌词几乎人人都能背诵出来。总队副参谋长金柱说：“这段歌词是郭司令员写的，他把自己对西藏的爱与使命全写在了里面。”

    金柱所说的郭司令员就是武警西藏总队的原司令员郭毅力。今年7月10日，郭毅力因过度劳累导致突发心肌梗死，永远地离开了他至爱的雪域高原。

    “我在上面（西藏）待了一辈子，这次怕真的回不去了……”弥留之际，郭毅力对妻子钟玲说的最后一句话仍然是西藏。

    “他这个人工作起来真的不要命，我们劝都劝不住。”钟玲告诉记者，就在郭毅力离开的前一天，他还顶着烈日忙着检查新兵进藏的保障准备工作；中午的时候，他和大伙儿在路边的小饭馆匆匆忙忙地吃了一碗面条，下午又马不停蹄地跑到工地，查看干部经济适用房的建设情况；到晚上，又召开会议研究开展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的实施方案。

    提及郭毅力，“工作拼命”几乎是所有官兵对他的第一印象。在武警西藏总队副司令员冯家海的眼中，这位“拼命”的司令员最让他佩服的是用了5年多的时间，跑遍了全总队所有的中队，包括青藏铁路的无人区，累计行程达到25万多公里。“5年25万公里是个啥子概念？相当于每年要万里长征4次啊！”冯家海说。

    在高寒缺氧的西藏地区有这样的说法：在高原上走一步，相当于在平原上负重50斤走一步。郭毅力为了研究兵要地志，掌握部队的作战能力，他不顾高原的恶劣气候条件，忍着病痛踏遍了西藏的每一个营区和哨所。

    冯家海说：“他每次下部队检查调研都会出现缺氧、痛风、拉肚子的症状，但每一次他都抢着奔赴最艰苦、维稳形势最复杂的偏远县乡。”

    2008年春节期间，西藏下了一场罕见的大雪，光秃秃的山顶上覆盖了一层银色的“雪被”。山高路滑，空气稀薄，郭毅力带着作战侦察部门的官兵上路，直奔那曲。正月十五那天，他们赶到了海拔4830米的尼玛县中队。由于一路奔波，当晚郭毅力腹痛不止，一晚上跑了十几趟厕所。

    郭毅力生前的司机姜成龙记忆犹新：“那天特别冷，室内的厕所都结冰了，司令员只能裹着大衣跑到露天的地方去方便。止泻药吃了好多，还是不管用。他一夜都没睡，两腿发软，脸色发青，躺在床上直冒冷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第二天一早，中队干部劝郭毅力到县医院输点液。郭毅力挣扎着爬起来，站都站不稳，喘着粗气说：“我没事儿了，还有好多事情要办，不能老躺在床上，耽误时间。”

    “他根本就站不稳，硬要我把他背上车。”姜成龙背着郭毅力把后车门打开，想让他躺在车后座上。郭毅力却说越躺越没精神，硬要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就这样，姜成龙拉着瘫软在副驾驶座位上的司令员，赶到400公里外的申扎县中队继续检查工作。

    常年在高原奔波，还要常常应付路途中突发的自然灾害。

    2010年8月，郭毅力前往波密检查工作的途中遭遇排龙沟山体塌方。武警西藏总队参谋长曾友成这样形容当时的场景：“真的是地动山摇，就听见道路旁的山谷一阵轰响，然后山上的石头就纷纷砸落下来，道路前面飞沙走石，车根本没法动弹。”

    等了一会儿，见动静小了，郭毅力推开车门，跳下车开始指挥车辆前进。“突然一块巨石滚落下来，砸在车的前面，挡风玻璃都被飞石砸穿了，司令员也被碎石击中。他满脸灰尘，嘴唇和牙齿上染红一片，鲜血直流。” 曾友成说，“他忍着伤痛，指挥车辆顺利前行，最终坚持检查完十多个中队。”

    “但这还不是最惨的一次。”总队副参谋长马汝和补充说。去年年底，郭毅力到海拔4500多米的阿里检查调研。车辆行驶在百余公里的无人区，突然下起冰雹。

    “刚开始大家没在意，继续往前开。结果冰雹越下越大，鸽子蛋一般大小的冰疙瘩砸得车叮叮当当直响。”正好路边上有个废弃的羊圈，郭毅力和随行人员就下了车钻进去躲着，在高寒缺氧的峡谷里被困了一整夜。

    类似这种探险般的检查，郭毅力先后经历了上百次。翻雪山、蹚冰河、跨险沟，他当作家常便饭一样迎难而上。官兵们都说，郭司令员用实实在在的行动为他自己常说的那句“宁让生命透支，不让使命欠账”作了最好的诠释。

    在采访中，被问及郭毅力的身体状况时，生前与他共事的参谋长、政委、副政委争论了起来。一个人说：“司令员有痛风，右手的手指有几个都弯不了。”另一个人说：“那个问题不算严重，他的肠胃非常不好，常常拉肚子。”第三个人抢过话头：“那些都不重要，他的心脏最不好，身上都得带急救药。”……

    总队医院的院长指着郭毅力生前办公桌上的一个白色塑料盒说：“这里面装着十几种药物，司令员就是靠这些药物支撑着身体，他的那些病很多都是累出来的。”

    多年的高原奔波，让郭毅力患上了痛风、心脏病等多种疾病。2009年的时候，武警部队医学院附属医院的专家就已经对他发出了患心脏病的警告，可他一直对家人瞒着自己的病情。

    2013年5月23日，郭毅力终于被家人说服，准备到成都华西医院做一次全面检查，可就在到达成都的当天晚上，总队打来电话说有急事需要征求他的意见。郭毅力二话没说，让医生把体检延期，次日便返回拉萨。可没有想到，这一延期，华西医院的医生就再也没有等来这位要做体检的司令员……

    冬日的拉萨烈士陵园，阳光淡淡地扫过光秃的树梢，在一座座墓碑上留下斑驳的投影。

    郭毅力没有像他临终时说的那样再也回不了西藏，他永远地留在了这片奉献了38年的雪域高原上。（本报记者 苗晓雨 通讯员 温常青 邹立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