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们把目光都聚焦到嫦娥三号探月卫星的时候，他们也许不知道，那些为“嫦娥”号助推的、默默无闻做着贡献的职工经历了多少挫折和坎坷。他们中就有为嫦娥三号提供焊接材料的北京有色金属与稀土应用研究所的职工。12月2日，正当嫦娥三号在太空飞行的时候，此时，记者在地面正采访有色所所长张升。他向记者介绍了用于嫦娥三号焊接材料的情况。

    动荡年代艰难起步

    张升带着记者走进航天焊料生产车间。车间宽敞明亮，迎面看见两台机器。张升告诉记者，这就是最新的熔炼机器。记者也是多次采访该所，不到两年的时间，生产条件又变样。记者第一次采访时是2005年，生产条件还非常简陋。第二次采访时是2011年，这个车间的面貌有所改变，但还是看着光线很暗，那时，生产的焊条已经不是断断续续了，形成了盘条状。这次再来，有了质的飞越，车间黑暗变光明，由一层变两层。张升说：“一层是为动车生产焊条，二层是为航天生产焊条。”记者开玩笑地说：“一层入地，二层上天。”记者随张升登上二层，看到职工正在生产焊条。张升说：“你看现在的生产条件这么好，但你肯定想象不出在四十年前，是怎么开发这个产品的。”

    张升向记者介绍了这种焊条的生产背景。上世纪七十年代，我国开始研究运载火箭的结构材料LD10铝合金。这种材料超低温性能较好，有人设想将它应用到存放火箭推进剂——液氢、液氧的贮箱上。然而，LD10铝合金的焊接性能较差，焊接时容易形成热裂纹，进行液压强度试验时，试验件经常发生低压爆破。但就是这种已经被美国和前苏联两个航天大国宣判“死刑”的合金材料，愣是在我国材料专家的手里“起死回生”。其中，有色所的创新成果——BJ380系列焊丝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张升说，BJ380的研制开始于“文化大革命”的动荡年代。大约在1970年，有色所接下了一个任务——与有关单位共同研制用于运载火箭贮箱的高强度铝合金焊料。虽然时间紧迫，住所与实验厂距离很远，而且多是崎岖的山路，但是只要任务一来，他们不论是几点钟都会立刻出发赶赴现场。当时，他们就像充满能量的“发动机”，几乎不分昼夜地连轴转。通过这样不断地付出，仅用20多天，BJ380系列的第一个产品就被研制成功了，并保证了我国“东风”五号火箭的顺利发射。

    熔炉熔炼着职工的意志

    其实，BJ380系列数次革新的过程，并不像它的代号那样简洁，只是寥寥几个字符，而是需要不断的技术创新，攀登“熔炼、挤压、拔丝”工序的三座高山。

    张升说，“熔炼”也许在常人想来不过是个再容易不过的化学过程，只是将各种原料混合熔化而已。但张升向记者道出了其中的关键所在。在研制BJ380的最初阶段，由于条件所限，有色所采用了柴油坩埚炉（地炉）的方法进行熔炼。这种方法不但污染严重，更会遇到BJ380成品完成前最为复杂的“偏析”（偏析就是铝合金焊丝化学成分不均匀）问题。这种成分不均匀的材料极易产生焊接头处断裂，无法承重，显然不符合火箭的要求。

    为了改变这一现状，有色所采用了中频感应炉（电炉），并通过了大量的计算，不断调整电炉构造使其达到熔炼要求。通过调整，保证了炉温恒定，不仅“偏析”的致命弱点得以有效“根治”，而且炉体改造所采用的技术方案还填补了国内空白。

    数载寒暑攻克两道难关

    攀登了熔炼这座高山，迎面又是一座“挤压工序”的高山。张升说：“挤压工序要满足1200吨的挤压力，可当时国内还没有这样的设备。”有色所也没有足够的资金买入先进设备，又缺乏专门的机械制造人才。在如此的困境下，职工勇敢地担负起这个责任，按照工艺需要和相应的机械制造原理，自己设计图纸，经过反复改进，历时5年，硬是“逼”出来了BJ1200T卧式挤压机。经过试运行，这台为BJ380系列量身定做的设备轻松达到了技术指标。

    过了“挤压工序”的高山，迎接的是“拔丝工艺”的高山。张升感慨地说：“拔丝工艺的改造同样是一波三折。这里的难点主要是润滑油系统的技术更新。”过去，有色所是用工业肥皂来润滑，常受季节的影响，容易产生粘膜废丝。几经试验，职工最终找到了铝拉拔油。在遇到退火工序的时候，职工一干就是十二个小时。有时一次退火不行，还要进行二次退火。然而，有色所的成本提高了，投入增大了。但为了支持我国航天事业的发展，确保焊丝的高质量、可靠性，完成航天任务，有色所付出的再多，也在所不惜。

    张升感慨地说：“有许多职工为了我国的航天事业经常是加班加点。有的职工干脆以所为家了。所里的国家级合金焊料专家在研究BJ380系列时从黑发人变成了白发人，从白发人成故人。如果有知，知道他们研制的航天材料升入太空也许得到了安慰。”记者2005年见到张升，那时的他40多岁，风华正茂，满头黑发。如今，看到银色的BJ380盘条，50多岁的张升已经满头银发。他说：“我为了有色所的发展，我国的材料产业、航天事业，白了少年头值得。”（阎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