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臂骨折的袁润生。
人们给袁润生送来月饼、酸奶。 图片由袁润生提供
“我一个山西人在异地打工,想也没想过,人家会这样回报我。”9月27日,浙江省温州乐清市柳市镇吕岙村一出租屋里,57岁的山西吕梁岚县人袁润生看着堆放在墙边的米、面、油、月饼、酸奶,通过手机对山西晚报记者说,“这几天,天天有人来看我。”袁润生认为自己只是做了一件“每个人都会做的事儿”,这些回报让他感觉受宠若惊。
他说的这件“每个人都会做的事儿”,其实并不普通,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壮举。8月13日,在柳市镇朝阳村锦阳路上,袁润生和安徽人丁纪彩、宋苏一起,徒手接住了一名从5楼坠落的两岁女童。他是第一个冲上去的,受到的冲击也最重,他一下被冲得倒在地上,右臂骨折。
右臂骨折,没有办法去工作,也挣不到钱,9月22日,实在手头拮据的袁润生找到同在温州的同乡,想借路费回老家。老乡知道后,忍不住把他的事迹告诉朝阳村村支书,这件事才被更多的人知道。
一个多月前的惊险一幕:女童坠落,3个男人徒手接
8月13日下午3点左右,柳市镇朝阳村锦阳路上,一栋居民楼5楼临街的窗户大开着,一名两岁女童爬在窗户上哇哇大哭。
刚到温州3个月的袁润生此时正在居民楼斜对面的一家纸箱厂干活。浙江的天气和山西比起来简直太热了。“汗流个不停。”袁润生回忆说,他就出了厂房,打算到大门口凉快一下。刚出来,就看到对面5楼有个小孩,一条腿都出来了,让他的心一下提了起来。
看到小女孩的还有纸箱厂的负责人之一宋苏。小女孩从窗户里出来的时候,他正在大门口帮工人装货,一扭头,看到小孩的惊险情况,而且还在哭,忍不住大喊了一声。“我喊的声音挺大的,小女孩吓得一下就把头缩回去了。我看孩子回去了,就又进厂里搬了趟货,出来看到小孩又出来了。”宋苏回忆说,他认识小女孩所住房子的房东,就赶紧跑到旁边房东开的商店,找房东拿钥匙。
袁润生57岁了,已经当了爷爷,两个孙子从小都是他和爱人带着。“看到小女孩腿出来了,还不停地哭,我就觉得会掉下来。”明知道一把钥匙从5楼上掉下来,都会把手砸伤,更别说一个孩子的冲击力了,但他想,“不管后果咋样,一定要救”。
在孩子掉下来的一瞬间,周围好几个人都往上冲,袁润生、丁纪彩、宋苏冲在最前面。旁边商店的监控拍下了这惊险一幕:在孩子掉下来的一瞬间,3个男人双臂伸开冲过去。孩子快速掉落,袁润生被砸得倒在地上,小孩从他身上又滑落到地上。宋苏走上前抱起孩子,丁纪彩留在原地,揉了揉手腕。就在这一瞬间,旁边商店一名女子吓得捂住耳朵就往自家店里冲。
幸运的是孩子掉落地上后,只有脸上蹭破一点皮。
一个多月来的低调处理:他没告家人,出门把胳膊捂住
两岁小孩掉下来,砸到了袁润生的头部、胸部和胳膊上。“砸得我眼前发黑。”袁润生说,他昏昏沉沉地站起来后,觉得自己倒在地上很狼狈,不想让那么多人看自己,就赶紧回到厂房里。宋苏把孩子抱起来后,看孩子没啥事,其他人把孩子接过去后,他就返回厂里继续装货。
此时,接到报警的当地派出所民警也赶过来了,工友们和民警看到袁润生的状况,都催他赶紧去医院。
和手腕骨裂的丁纪彩一起到医院后,医生给他拍了片,诊断右手手腕、手臂骨折,打了石膏,开了药,“一共花了260元,我是找丁纪彩借的钱。”丁纪彩在朝阳村里已有3年,平时靠收破烂维生。袁润生说,他从医院回来后,找老板借钱还丁纪彩,“老板对我说,这钱不用还他了,说我这也是做了好事。”
至今,宋苏仍记得袁润生从医院回来后的情况,“他打了石膏,胳膊上裹着白布,他不想让人看见,非让我找塑料袋包起来。”宋苏说,袁润生到厂子才20多天,平时话很少,总是埋头苦干。
事发后,小女孩的妈妈给袁润生和丁纪彩买了些吃的,又给了2000元的感谢费。“后来,袁师傅来过两次厂里,第一次是来领工资,几天后又过来了一次,胳膊肿得很厉害,我们劝他去医院再看看,他也没说啥。”宋苏说,后来才知道,袁润生没钱去医院,只在附近诊所换过几次药。
因为家里条件不好,袁润生只带了2000元去温州,待了一个多月后,才在老乡介绍下到了纸箱厂工作,一个月能挣3000多元。受伤后不能干活,袁润生就请了假,独自住在出租屋里养伤,饿了,就上街买点稀饭馒头。
直到9月22日,胳膊一直不见好转,医生说还得养几个月,袁润生想回山西岚县的家里养病,但此时,他身上的钱连回家的路费都不够。山穷水尽,他只好给一个村里的老乡打电话,想见面借点钱。
此时,袁润生依然没打算把自己救人的事告诉别人,见老乡的时候,甚至用一件秋衣把受伤的胳膊包了起来。“这边天热,老乡问我这么热为何还要给胳膊上包个秋衣。”就这样,老乡知道了他的经历,随后告诉了朝阳村村支书。
他总在为别人考虑:理解别人困难,更怕家人担心
朝阳村里,住的大多是外来打工的人。被救小女孩一家来自安徽。据女孩妈妈说,她丈夫在外地工作,当天中午,她去做家政保洁,孩子外婆把孩子哄睡后有事外出。“他(袁润生)很体谅我,说我也不容易。我把他们的老家地址都记下来了,现在没有能力报答,等以后有能力了,孩子大了,要叫她知恩图报。”
虽然自己过得艰难,但袁润生说,知道女孩家里条件也不好,对方负责给他换了4次药后,他就给女孩妈妈打电话,说自己“好了,没事了”。其实,他的胳膊并没有好转。
袁润生的体谅,不仅仅是对女孩妈妈,至今,他的爱人、儿女、孙子都不知道他救人、胳膊受伤的事儿。“老母亲80多岁了,高血压,心脏也不大好,我怕她担心。”袁润生说,儿子在外面给人开车,“我怕他知道这事儿挂念我,万一再出点事故可咋办。”每次跟家里人联系时,他都说自己挺好,干活也不累,老板也好。
袁润生的体谅也给了山西晚报记者。在电话接受山西晚报记者采访时,记者问一句,他答一句,语速很慢,当记者问他是不是不爱说话,他说,接到家乡媒体的电话很开心,愿意多说一些。
袁润生三人的事迹被浙江当地媒体报道后,全国各地的网友纷纷为他们点赞,说:“应该让更多的人知道他们的好人好事,也希望他们早日康复。”“看着特别暖,为三个人的举动点赞,正能量!”“政府该伸出援助之手,让更多人看到,明白‘好人有好报’不仅是一句话,让更多人更坚定地加入到善行善举队伍中来。”
年近六旬还要独自到温州打工,袁润生叹了口气,说“家里的日子靠种地维生,没有水浇地,只能靠天吃饭”。他说,最近这几天,当地村里的、镇里的、在这里开矿的好多人都来慰问他,有给钱的,有送吃送喝的,“医院看病也不要钱。”说到这些,他话里话外透着感激。
不用再担心生计问题,袁润生说,很挂念小孙子,打算再养养伤,就回老家看看。
山西晚报记者 滑艳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