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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律
纵观李存葆的创作题材,不论是小说、报告文学还是散文,都是敏感的社会大题材、大制作,几乎没有书写自己个人性情的文字,他早期的小说,中期的报告文学以及近期的大散文都明显表现出了这一点:《高山下的花环》取材于对越自卫反击战,《山中,那十九座坟茔》写“文革”历史带来的悲剧,《沂蒙九章》表现沂蒙山人对战争的忠贞与付出,《大王魂》展现革命老区在大变革中的历史阵痛与艰难跋涉,《大河遗梦》《最后的野象谷》《净土上的狼毒花》《绿色天书》等反思生态环境的破坏,《永难凋谢的罂粟花》《沂蒙匪事》追问人性恶化的历史与伤痛。
山东师大文学院王万森教授指出,李存葆是一位有着强烈历史使命感的作家。
李存葆认为,历史对文章的筛选极为苛刻。这种筛选越是严酷,对真正的文学家则越具吸引力。也许,我们罄毕生心力也难留下一篇为后人称道的文章,但我们仍会像苦行僧那样去跋涉,去探求,因为探求的过程也是美丽的。
梳理李存葆的近作,我们不难发现,他最关心的话题有两个,一是“自然生态”,二是“人性生态”。“自然生态”他用散文表达得多;“人性生态”则用小说诠释——
“近几年,我写的几篇东西都是围绕着这两个创作‘母体’展开的。《霍山探泉》,通过山西洪洞霍山下的一个泉子,谈人与水的关系,《绿色天书》《最后的野象谷》是写西双版纳热带雨林和野象保护的,这些是讲‘自然生态’的;而以《金瓶梅》一书故事的发生地山东临清为由头,写的那篇近四万字的散文《永难凋谢的罂粟花》,则是通过重新解读《金瓶梅》,剖析明代中晚期人性生态为何大恶化的文字。”
李存葆说,自然生态和人性生态,对构建和谐社会都是重要话题。生态失衡必然导致社会失衡。人的欲望无边和地球的资源有限互为抵牾,人的欲望和人实现欲望的能力构成了永恒的差距。面对全球的生态失衡以及社会上的种种美与丑,作家没有理由不关心“自然生态”和“人性生态”。
多年来的几次采访,李存葆都尽量推辞。他说,作家不是社会活动家,文章不能靠炒作,还是想让自己静下心来写点东西。近几年,他除了读书便是写作,其他事情,在他看来都“没意思”。
李存葆读的书很杂,古今中外均有涉猎。他认为,在世界宗教文化中,论教义之深邃,构架之精致,卷帙之浩繁,佛教首屈一指,其空灵迷离的心理感受,极近艺术创作的审美经验,读一点对创作有好处。
李存葆戏称自己生性邋遢,不修边幅,友人们称之“连队司务长”。但是,每每赏画前洗手,却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
李存葆对书画有着很高的鉴赏力。在领略“兰亭之会,竹林之欢”之余,他写了一本三十万字的《丹青十字架》,以及近二十万字的书画随笔。他认为,对于书画家而言,要摘取艺术王国里的皇冠,其难度不亚于铸山煮海。任何画坛巨子,必须要有他自己发现的“新大陆”,必须要有他个人独有的“艺术符号”,否则他就是一个“克隆”别人的工匠,一只附着于乔木上的攀藤。友情之于人生,有时像炼金术士所要寻找的那种“点金石”,有时又像诗家寻找的彩凤之翼、灵犀之明,同声则相应,同气自相求。只有能打动自己的艺术作品,他才会写一些。
李存葆认为,爱国主义和英雄主义是军事文学的风骨,失去了风骨就失去了魅力。
当代文学何以有高原无高峰?什么是优秀的军事文学作品?作为军旅作家中的领军人物,李存葆有自己的思考——
“新时期以来,军旅作家在三条战线——历史战争、当代战争、和平军营的领域里联手作战,剑锋所指,不断将当代军事文学从勃发推向鼎盛,涌现出一大批脍炙人口、誉满文坛的力作。优秀小说的基本品格应是:感觉的敏锐,情感的丰沛,人物形象的丰满和心灵的丰富。文学作品的生命力是寄托在阅读上的。军事文学能最大限度地展示人的爱国主义和英雄主义,又能在特定氛围中坦露人的各种情感。正因如此,才有那么多的读者钟情于军事文学。”
李存葆始终认为,英雄主义历来是人类文明和人的精神的主旋律之一。爱国主义和英雄主义,始终是我国军事文学创作最绚丽夺目的“主题词”。这是由军事文学尤其是战争文学的特性所决定的。血与火的战争中,常常能把人生最严肃的命题,诸如国与家、群与己、誉与毁、理与欲、浮与沉、生与死,统统集中摆放在你的面前,让你做出抉择。
在血与火的战场上,人生的经历可以最大限度地浓缩在一起,爱与恨、喜与悲,无畏与恐惧、高尚与卑劣等人类的一切情感,也无一不在战争这一特定环境下被大大强化。这些情感,有的人在十年、五十年甚至一生中都不见得能全部经历,而在战场上,人们只需要几天,甚至几小时几分钟就能全部体味。
正义的战争也常使人的情感在瞬间发生“核裂变”,而这些情感的“爆片”上,无不闪耀着爱国主义和英雄主义的色泽。
意志和毅力是衡量人的灵魂的天平。自制力是人的美德的保障与支柱。一个没有自制力的人,很难实现有价值的人生。作为一支人民的军队,作为一个武装集团,它必然要求所有的成员具有超出常人的意志、毅力和自制力。即使在和平环境中,军队也须以铁的纪律和艰苦的磨炼,不断向人的意志、毅力和自制力的极限去挑战。军队是性格、爱好、见解不同的人们组成的集合体,但有一种比性格更强烈、比爱好更深刻、比见解更广泛的精神纽带,将这个集合体统一起来。人民军队,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征服环境;无论出现在何处,都能赢得人心。狂风突来,他们是汹涌澎湃的大海;暴雨骤至,他们是巍峨矗立的高山。
失却了爱国主义和英雄主义这样的风骨,也便失却了军事文学的魅力。军事文学不能患“软骨病”,军事文学应该寻找我们这个民族的“心灵标本”,应该靠近我们这个民族的精神坐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