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4月11日,年仅55岁的中科院上海药物所王逸平研究员在办公室溘然长逝。原定这天他到武汉参加学术会议,工作人员没有在机场接到他,电话打到实验室,学生们打开门,发现他躺在沙发上,永远离开了钟爱的新药研究事业。王逸平长期患重病,健康状况一直不好,病痛发作时都是自己注射止痛针,当时在办公室沙发前的茶几上就放着已使用过的注射针筒和两支解痉针剂。
新药开拓路上永不言弃
“再有十年时间,我还想再做出两个新药!”王逸平原本想成为一名外科大夫,因为知道自己罹患不治之症克罗恩病,无法长时间坚持在手术台上,于是转而从事新药研发,给更多患者带来生命的希望。
新药研究的道路充满荆棘和坎坷,每一个成功的新药都是经历无数失败才得到的,于是“1个新药=筛选10000个先导化合物+10至15年时间”成为业界公认的风险。一辈子能做成一个新药,是新药研发者一生职业的荣耀。而王逸平早在40岁刚出头,就作为主要发明人研发成功了丹参多酚酸盐粉针剂。该药已在全国5000多家医院临床应用,1500多万患者受益,累计销售额突破200多亿元,如今几乎每天都有近十万患者受益。
在新药研究过程中,每一次挫折后王逸平都坚持下来了,正如他在研究生毕业典礼上勉励学生时说:碰到困难和低谷,时刻提醒自己坚持“再战一个回合”,能够坚持“再战一个回合”的人是不会被打垮的。带着“全世界临床医生首选新药”的梦想,从关附甲素到银杏叶胶囊,再到丹参多酚酸盐、硫酸舒欣啶;从药理研究到申报临床,再到新药审批上市,王逸平就是凭借这样“再战一回”的毅力和勇气面对挑战和磨难,一路前行。
与病魔抗争和时间赛跑
1993年,正当30岁的王逸平攀登科学高峰之际,不幸被确诊患有克罗恩病。多年来,为了节约时间,他总是给自己看病,在办公室冰箱里常备药品,连针也自己打,自己记录病情。在王逸平手写的《Crohn’s病程记录》中,清晰记载了病情反复发作,不断加重,多次出现营养不良、贫血、大量便血、疼痛导致昏迷等情况。他的体重常年只有一百斤左右,时常拉肚子、便血。
由于多喝水容易腹泻,王逸平喝水很少,因此得了肾结石。有一次开会,他的肾结石发作,疼得只能横躺在会议室的凳子上。还有一次,他和同事们到德国汉堡出差,第二天疾病就发作了,血尿、腹痛。疼痛难耐时,他就将自己泡在浴缸的热水中缓解。
病痛没有改变王逸平做新药的初心,他以锲而不舍、永远奋斗的精神,在长达25年的时间里,一次又一次战胜病痛,一个又一个攻克科研难关。然而他很少跟别人提起自己的病况,以至于他突然离去,几乎所有的人都不敢相信,为之震惊。
在追逐人生梦想与病魔顽强抗争中,对王逸平来说最宝贵的就是时间。他经常提及自己的“3万天理论”。他说:“多数人的生命最多只有3万天。其中除了吃饭睡觉,真正能用来工作的有效时间只有1万天。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做些有意义的事。”
来生还要一起做新药
王逸平为人谦和、不事张扬,深知团队协作的重要,认为新药研究从来没有“孤胆英雄”。王逸平突然离世,让合作者们都痛感失去了“科研的另一半”。
追悼会那天傍晚,黄浦江上落日黄昏非常壮丽,中科院上海药物所党委副书记厉骏感慨万千,在朋友圈写下了这样一段话,“那天黄昏,我看到了壮丽的晚霞。我在心中告慰逝者,你为苍生谋福,历尽艰辛,又将彩霞般的灿烂笑容留下来陪伴我们,我们会在有晚霞的时候来看你。”
王逸平作为中科院上海药物所学位委员会副主任,为研究生教育和人才培养倾注了极大的热情与心血。“王老师平时待人接物温文尔雅,但凡涉及科研的,他都异常严谨。”药物所博士研究生李惠惠说,“记忆中王老师大发雷霆的一次,是因为实验室工作人员交接失误,导致用于动物体内检测药效的化合物‘张冠李戴’。”
“假如有来生,我们还一起做新药。”中国科学院上海药物研究所所长蒋华良在王逸平追悼会上动情地说。“只是下一次,希望你远离病痛,希望你陪伴我们的日子,更长些……”(劳动报记者 王嘉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