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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曾祺先生是多面手,脚踏戏剧和文学两只船,书画兼擅,还有美食家之誉。虽说如今能作文、亦能画的才子型作家不少,但多能分得开,画是画,文是文,两档子事。对于汪先生来说,文与画是融合无间的,文中有画,画中有文。本文尝试从书画这一视角切入,走进汪先生的文学世界,探讨书画修养与其文学创作的关系。
自得其乐
汪先生晚年有两个愿望:一是在中国美术馆开一个小型画展,二是出本书画集,然而这两个愿望在生前都未实现。在去世近三年后,他的子女整理父亲生前画作,用其稿费自行印制了一本装帧考究的《汪曾祺书画集》。这本书画集是非卖品,只印了千余册,送给家乡高邮和生前友好作纪念。
《汪曾祺书画集》收录书画作品120余件,从中可以窥见汪先生书画创作的大致风貌,是典型的文人画,每一幅都值得玩味。书后的“一点说明”指出:“他的书画与他的文学作品都表达了他这个人的思想和品味,是可以互为补充的。”这无疑是解人之语。
汪先生对书画的态度是“书画自娱”“自得其乐”,同做美食一样,是写作之余的休息、“岔乎岔乎”。他说:“我的画其实没有什么看头,只是因为是作家的画,比较别致而已。”(见《自得其乐》)他还引用晋代陶弘景诗句说“只可自怡悦,不堪持赠君”。当然,这也是老人家的谦虚说法,实则他的书画作品送人的极多。坊间流传着很多有关汪先生赠画的趣闻轶事,到底多少人手头有,至今仍是未知数。文人雅士自不待言,平头百姓因为种种机缘,得到其赠画似乎也并不难。
汪先生曾给冯友兰先生之女、作家宗璞画过三幅画,有幅牡丹图上题赠小诗:“人间存一角,聊放侧枝花。临风亦自得,不共赤城霞。”小诗甚得冯友兰称赏,赞其“诗中有人”“不隔”。宗璞也说,汪曾祺的戏与诗、文与画都隐着一段真性情。
汪先生给作家张抗抗也画过牡丹,并题诗:“看朱成碧且由他,大道从来直似斜。见说洛阳春索寞,牡丹拒绝著繁花。”张抗抗忍不住感叹,汪老的诗“耐人品味”。
两幅画虽都无缘得见,但这两首题画诗流传甚广,足以印证汪先生画作的品格。
前段时间,笔者收到东北师范大学的徐强老师发来的一张图,说是新近看到的汪先生画作。那是1992年5月,他为广州花城出版社的黄伟经画的兰花山石图,上题:“南风薰薰,唯吾德馨。随笔随意,鼓瑟吹笙。”黄伟经时任《随笔》杂志主编,题诗与兰花契合,又巧妙将“随笔”二字嵌入其中,风雅有趣。
1995年,汪先生应邀赴温州瓯海采风,曾给搀扶他走路的当地少女题字:“家居绿竹丛中,人在明月光里”,又给其父亲开的饭馆写招牌“春来酒家”。离去世两个月前,汪先生在报上读到一篇文章《爱是一束花》,大受感动,随即写下《花溅泪》一文,还邀好友为此文写评论,又画一幅画送给这位素不相识的作者车军——画的是几束盛开的丁香。
车军不胜感激,专门送去装裱,负责装裱的后生很懂画,赞曰:“画好,字好,意也深!”但凡有一点因缘,汪先生便慷慨赠人字画,“有求必应”,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
对于自己的书画作品,除了谦虚,汪先生也颇有些自信甚或自负:“我的字照说是有些基本功的”,“我的画不中不西,不今不古,真正是‘写意’,带有很大的随意性”。他还说:“画中国画还有一种乐趣,是可以在画上题诗,可寄一时意兴,抒感慨,也可以发一点牢骚。”(见《自得其乐》)这些话不啻是理解其书画作品的最好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