详细内容_页头
 
当前位置:中工网人物频道职工风采-正文
宫 匠(组图)
//www.workercn.cn2016-05-21来源: 中工网—《工人日报》
分享到:更多

  拜师

  从文保科技部木器组科长屈峰的办公室窗户往外看,可以望见慈宁宫大佛堂的歇山顶和描金彩绘。

  与王有亮10多岁就出来工作当学徒不同,2006年从中央美术学院雕塑系毕业后,屈峰经过动手能力考试、外语考试和两轮面试才进入故宫。

  在现代社会难得一见的师徒制,却依然存在于重重紧锁的宫门内。

  因为各种机缘,大学毕业的年轻人来到这里,有了自己的师傅。而他们师傅的师傅,正是古代“士农工商”中的“工”。

  木器室是故宫文保科技部一个历史悠久的部门,著名的太和殿龙椅就是木器室和其他科室的老师傅们修复的。屈峰进木器室,拜了组里年纪最大的郭文通为师。

  当时,全组同事在场,55岁的郭文通坐在屋子中间的椅子上,屈峰双手奉茶。

  “师傅,请用茶。”

  “好。”

  “从今天起,我就是您的徒弟了。”

  “好。你就是我的徒弟了。”

  “他们开玩笑说,旧社会还得磕头,现在新社会,咱们就不磕头了。”屈峰咧开嘴,用手指了一下当时拜师的地方。如今,那里摆了两张木桌,桌上放满了送来的木器文物,靠近木桌的墙上,还挂着几张黑白的集体照。照片里,年过花甲的老师傅坐在第一排,中年、青年按着各自的辈分,站在老师傅们的后面,可以想见当年的景象。

  木器修复只是故宫历史最悠久的技艺之一。作为唯一没有出现过断层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故宫古钟表修复技艺已传承了300多年。

  尽管早在1601年,意大利传教士利玛窦就将西洋钟表带进了紫禁城,但一直到清朝顺治五年(1648年),钟表修复技艺才以一种传承有序的方式得以发展。在此后的300多年间,无论是朝代更迭,还是烽火战乱,哪怕是1924年,一身军装的冯玉祥的部下将末代皇帝溥仪赶出宫时,钟表匠人依然留在紫禁城内。

  55岁的王津端坐在座位上,左眼戴着放大镜,正在观察手中细小的钟表零件。这位被众多90后网友弹幕“表白”的“故宫男神”,穿着一件蓝大褂,身材清瘦,手指细长,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笑起来时,腼腆而和煦。

  他是古代钟表修复技艺的第三代传人。1977年,刚刚读完初中的王津,正准备响应号召下乡插队,他在故宫做图书馆藏工作的爷爷去世,故宫博物院给他发去通知,“院里说可以照顾照顾,让家里人接班”。

  就是这个通知,改变了他的人生。当时,故宫文物修复厂的老厂长带着他去各屋转,等转到钟表室时,只有故宫古代钟表修复技艺第二代传人马玉良在。

  “你喜欢什么呀?”

  “不知道。”

  “你喜欢动的还是静的呀?”

  “喜欢动的,我三四年级的时候拆过自行车,把链条卸下来了。”

  “挺好。”马玉良无再多言语。

  “我是被师父看上的。”就这样,16岁的王津留在了钟表室。

  打磨

  木工室门前的杏树,裱画室门口的葡萄架,摹画室院里的香椿树,青铜室外的核桃树,各个院落里,西红柿、丝瓜、黄瓜等各种蔬菜自在地开花、生长……

  在一个明媚的秋日,隔绝了皇城人海的喧嚣,泡一碗浓茶,在这样的院子里一坐,“看着很高很高的碧绿的天色,听着青天下驯鸽的飞声,细数着树叶下一丝一丝漏下来的日光”。

  郁达夫在《故都的秋》里说的意境,在这里全部都可以实现。这对于在“外面的世界”奔波惯了的摄像师张华来说,简直是一种奢侈的享受。

  可纵有这样的环境,2001年时的高飞却没有这样的心境。那时,他刚刚进入故宫拜王有亮为师,正在进入职业生涯之初长达半年的小板凳生活。

  每天上班一来,他就得从屋内拖出一条小板凳,拎起一件青铜器复制品,拿上锉刀和砂纸,坐在院子里打磨手中的青铜器。

  “并不是为难他。”王有亮说,做复制品,是文物修复的第一步。“等做出来的复制品让外人看不出来是复制品时,基本上就算入行了。”

  入行的过程是极其缓慢的。在铜器组,第一年都不能碰文物,只能观摩师傅修复;第二年开始学怎么拿送铜器,学些简单的技法;第三年、第四年开始磨技艺、磨性子;等到第五年心气、技艺都磨得差不多了,才算安稳下来。

  “也就是说,当高飞在打磨青铜器时,他师傅也在打磨他。”拍摄后,张华才知道,王有亮自己也是这么一步一步走过来的。

  那会儿,王有亮的师傅规定“上班不能说话,再想说话也得憋着,一出声就要挨训”。为了把青铜器表面磨得光滑,王有亮需要用很大的手劲儿,“有的时候指纹都磨没了,手上全是茧子”。

  一个活蹦乱跳的19岁年轻人,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日子?

  趁着中午休息的时候,他就约上其他故宫的年轻人,偷偷溜出宫去,“夏天游泳,冬天滑冰”。因为这事儿,他没少挨师傅的批评。

  甚至磨得难受时,他也想过到别处干,但也就是“那么一闪念”。随着打磨的时间越久,接触文物的时间越长,从前那个蹬着椅子、靠着墙头摘枣儿吃的少年,变得越来越稳重,越来越细致。再到后来,他对师傅、同事、文物和故宫的感情越来越深,“你让我走,我也不走了”。

  仿佛是历史的轮回,或是技艺传承的密码,曾经发生在王有亮那里的变化,如今也悄然显现在高飞身上。

  刚进故宫时的高飞,打篮球、踢足球、“外向、欢实”,现在,他说话稳重而缓慢。“故宫会让安静的人越安静,让不安静的人也安静下来。”王有亮笑着,眼角的皱纹不经意间泄露了岁月的痕迹。他看了眼坐在旁边的高飞,仿佛一个父亲看着自己的儿子。

  “所以,他把我磨得越来越像他了。”戴着黑框眼镜,留着圆寸短发的高飞,接过“父亲”的话,憨笑了起来。

1 2 3 4 共4页

[保存]     [全文浏览]     [ ]     [打印]     [关闭]     [我要留言]     [推荐朋友]     [返回首页]
详细内容_右侧栏目
详细内容_页尾
扫码关注

中工网微信


中工网微博


中工网抖音


工人日报
客户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