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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些年,赵本山有一个关于相亲的小品。他在小品中向相亲对象自我介绍时说,“我是六级木匠”,然后又赶紧补充一句,“相当于中级知识分子”。
这句经典的台词让很多人难忘。蓝领劳动者的自我认知、社会对蓝领的传统偏见,在主人公微妙的语气中纤毫毕现。这种多年来一直没有彻底改观的现象,现在似乎有了变革的机会。
6月29日,十二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十五次会议第三次全体会议召开,张德江委员长作了执法检查组关于检查《职业教育法》实施情况的报告。“使能工巧匠获得应有尊重和待遇”“尽快修改不适当的、唯学历要求的相关政策文件”,成为此次执法检查后的建议,和未来改革的方向。
据悉,这是《职业教育法》施行19年来第一次执法检查,也是全国人大常委会首次由委员长担任执法检查组组长的执法检查。考虑到新世纪以来蓝领人才的巨大缺口、技能人才“青黄不接”和普通高校“就业难”并存的景观,此次执法检查高规格的原因不难理解。
就业以及其所代表的上升通道,指挥着人才流向。如果一线技术人才在纵向通道上没有合理的评价标准、没有伴随资历逐级上涨的薪资,在横向流动上频繁遭遇“不能落户”“不能报考公务员”等等限制,职业的吸引力必然相当有限。解决蓝领人才的巨大缺口,并以此为支点推进“中国制造”和新型工业化发展,必须从反学历歧视这个源头开始。
修改“唯学历要求”的政策,提升蓝领的社会地位,也可能撬动更大的公平。《职业教育法》强调了农村职业教育、边远贫困地区职业教育的重要性,我们的日常经验也显示,接受职业教育和从事技工工作的人,来自农村和后发地区的青年占比较高。为他们打通社会上升通道,维护他们的职业尊严,也是在增强社会的流动性,防止城乡之间的差距、阶层之间的分野加剧和固化,从而避免底层个体命运的转型陷入停顿。
就如同小品中那句含义丰富的台词,职业教育的发展、职校毕业生的社会际遇,折射着复杂的社会面影,阶层分野、城乡差距、产业结构、财富分配、社会心理都可以从中读出。反过来说,它们也可以成为弥合这种差距、调整这种分配的抓手,以“清理对职业院校毕业生就业、晋升的不合理规定”入手,来反对林林总总的学历歧视;再通过反对普遍存在的学历歧视,来努力填补现有的各种社会鸿沟,这是全国人大此次执法检查应该承担的社会期望。
社会观念的变革也应该在这个过程中逐渐达成。直到,“六级木匠”不再需要以“相当于中级知识分子”自我标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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