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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光明:我们时代的“经验之诗”
//www.workercn.cn2015-08-17来源: 光明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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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几年前,在《在非诗的时代展开诗歌》(《中国社会科学》2002年第2期)这篇论述20世纪90年代中国诗歌的论文中,我曾经通过诗人与时代的紧张关系、写作的中断与失效、公共影响力的降低等现象,讨论社会转型时期中国诗歌“向历史和文化边缘滑落的阴影与压力”,论述过“非诗的时代”与“展开诗歌”的辩证关系。

  进入21世纪之后,中国诗人面对后工业社会的诸多景象,已经习非成是,由焦虑不适到习惯成自然,紧张关系或许有所缓解;但诗歌(甚至整个文学)的边缘化处境并没有得到多少改善。只不过,现在推动诗歌边缘化的力量主要不是传统的威权,而是市场那只“看不见的手”所掌控的消费逻辑,以及网络时代的“眼球”效应。

  一方面,随着中国经济实力的提升,体制内的投入在不断增加,体制外的接济也不缺少,诗歌的外部条件已经显著改善。无论是诗歌刊物与诗集的出版,还是这样那样的诗歌活动和评奖,早已是数不胜数。加上雨后春笋般的诗歌网站、诗人博客和读者微信群的迅疾传播,中国诗歌的“繁荣”可谓盛况空前。

  但另一方面,诗歌在商业社会的语境中被广泛消费,诗歌的尊严、荣誉开始在市场温热的怀抱中变泛、变软、变低、变轻。诗歌不仅是见诸新楼盘与旅游景点的广告,也有附庸风雅或借诗谋利的。有钱的,出诗集和开研讨会都不困难;没钱的,也可以通过博客、微信或“诗歌事件”在诗歌圈子混个熟脸。

  而在读者一面,早期新诗把诗歌写作看得过于容易与简单(朱自清的观点),细读的习惯本来就没有养成,在如今诗歌泛化的时代,对“诗歌事件”与诗人奇闻逸事的兴趣,常常超过了对优秀诗歌文本的期待和品读诗味的兴趣。

  不是说没有好诗人和优秀的诗歌文本,我们这个有几千年伟大传统的诗歌国度,永远不会缺少诗才和杰作。而是说,商业化时代“非诗”的力量,不是扼住夜莺的歌喉,而是让夜莺与八哥、鹦鹉、画眉同台歌唱。当然,我们不必完全消极地对待商业社会的“过度消费”和“抹平”后果,也应当看到其不无普及诗歌的积极意义。更重要的是,“非诗的时代”与其说给诗歌写作与阅读制造了困难与混乱,放逐了诗歌,离散了诗歌,降低了诗歌,不如说它考验了诗歌,成就了诗歌,让诗歌获得了反省与自我调整的历史契机。泥沙俱下,鱼目混珠的另一面也是大浪淘沙、火炼真金。正是在这种意义上,“非诗的时代”也正是检验诗格和人格的时代,让诗歌赢得新的生长、新的可能性的时代。

  虽然取得公众社会普遍认同的诗人诗作,或许不如20世纪八九十年代,但新世纪涌现的优秀诗人、诗作,并不逊色于以往的时代。假如我们把想象、探索社会和人生经验的诗归为“经验之诗”(大部分的言志抒情之诗都属于这个类别),把实验语言与思维关系的展延之诗称为“衍生之诗”(如从卞之琳到臧棣演绎智力与语言互动相生关系的“虚境”诗作),可以说,这两类诗歌写作都在新世纪取得了非常有意义的进展。

  仅就一般读者和评论界比较熟悉和容易理解的“经验之诗”而言,那些关怀灾难(如地震)和民生(如转型时代普通人的困窘和“新劳动者”的命运)的诗作,因为凝聚了公众社会的感受和情绪而备受瞩目,诗歌的道德感与担当精神也被人们重新提起。但远不止于此, 不少表现和对应我们时代的混杂经验,显示了诗歌消化“杂碎”式后现代经验的能力的作品,不仅体现了诗歌对于时代道义上的承担,也体现了诗歌艺术的可能与活力。这方面,欧阳江河近年发表的长诗《凤凰》具有代表性。它衍生于一件工业垃圾制造的同名装置艺术品,用语言与想象“给从未起飞的飞翔/搭一片天外天/在天地之间,搭一个工作的脚手架”。这首诗既让人们穿行于神话与现实、历史与当下之间,也让人们沉吟于天空与大地、神话与垃圾等悖论与纠结之间,凤凰意象最终成了人类处境与心境的象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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