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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元旦前夕,九十三岁高龄的老父亲病重,我匆忙从北京返回老家——地处鲁西南的一个偏僻村庄。
父亲年事已高。心肺等器官严重衰竭,如果移动身躯,便有生命危险,已无法去大医院就诊。多年以来父亲患病时的治疗都依赖当地的乡村医生,离我村3里远的张楼工作室。
冬至已过,正值隆冬,当我去为父亲开药方、取输液针剂时,卫生院的一幕让我震惊了:院外布满了接送病人的各种车辆,不到三十平方米的输液室内,输液的患者密密麻麻,有老人,有中年人,且婴、幼儿居多。就连寒冷的院子里,也挂满了输液的吊瓶。仅有的一间诊室里,乡村医生吴棒比大医院里的专家都忙。患者越来越多,他有些应接不暇。
吴棒40岁出头,上过医学院,经过十多年的实践锻炼,加上自己的勤奋好学,在我们这一带颇有名气,找他就诊的患者来自周围的几十个村庄,还有远道慕名而来的。这里医疗条件极其简陋:既不能做心电图,连简单的血常规、大小便也不能化验。医生唯一的医疗用具就是听诊器,卫生室里只有一台电脑,那是用来收取合作医疗报销后超出部分的费用和打印单据的。来就医的患者涵盖各种年龄段,内科外科、儿科妇科,心脑血管等疾病都要诊治,被乡亲们称为“全科医生”。吴棒医生用听诊器听听患者心肺,用手摸摸脑门,然后看看口腔,再询问一下病情,就开处方。开处方、缴费、取药,再将输液的药剂兑好,而等待扎针,也要排队,要等好长时间。反过来,可见乡村医生的忙碌。
有一些卧床不起的老年人,像我老父亲这样的患者,乡村医生还要负责到其所住村庄的家中为其输液,更增添了他们工作的难度和忙碌。一个小小的卫生室,3个医生,几个卫生员,个个忙得团团转,连吃午饭的空隙都没有,只好轮流煮点方便面,就算一顿午餐。农村人口太多了,且又是欠发达地区。这里的村庄离县城都在20公里左右,离镇卫生院远的约5公里,不到万不得已,他们就不去县城医院和镇卫生院就诊,大多数农民都选择在乡村卫生室治疗。
乡村医生忙活一天,深更半夜也不时被村民叫醒,为在夜间患急症的患者诊治。
乡村卫生室夜间没有值班的。有的乡村医生应村民的要求,为解决患者的燃眉之急,在家中备些药品和输液器材,也深受群众的欢迎,但这是违反规定的。有时上级医疗部门来农村检查,把乡村医生家中的药品和器材查封了,还遭到村民的激烈反对,现在他们对此事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有的乡村医生,像张楼卫生室的吴昌文,年届古稀,还在卫生室忙碌着。他从医近50年,从当年的赤脚医生一路走来。我的孩子都在农村出生,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时,都得到过他的医治。有时孩子半夜发病,就把他从梦中叫醒,他从不推脱,都是随叫随到,使孩子得到及时治疗。说实在的,像吴昌文这样的乡村医生,没少为乡亲们做贡献。他们年龄大了,手脚都不灵活,输液时扎针也大不如前。他们能否办理退休,退休后能否拿到适当的退休金,现在还没有明确说法,只好坚守岗位,等待医疗部门有关规定的下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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