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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那个“称呼问题”——江西省委近日出台《关于加强作风建设营造良好从政环境的意见》指出,党内一律互称同志,不得以“老板”、“老大”等称呼领导干部。事情传到网上,照例引出众说纷纭,党内互称同志,50年前中央就有规定,现在再来强调,不是老生常谈吗,但更有高论,说今天的“称呼问题”,早已不是口舌之事,她的背后是政治生态的大问题,看来不是一纸通知就可以令行禁止的哦。
于是想起31年前的一件往事——1984年4月,武汉一位工人,因为亲身受到的冤屈而给小平同志写了一封信。信中不称“军委邓主席”,也不称“中顾委邓主任”,而是恳切地写道:“小平同志,我这样的称呼,似乎不太礼貌,若有不妥之处,请给予责备。”小平同志看了这封“称同志”的信,当即写下了一段话——“头一次看到这样的称呼,我很喜欢,酌重处理”……
重提31年前的这段往事,是因为小平同志说的“久违”了的“同志”二字,在我们的生活中几乎濒临绝响——在不少地方,“党内称同志”这条党规业已荡然,“同志”二字早已退出上下关系,而称“长”道“总”的风气,以职务相称、以官衔互道,几乎成了“同志”间的习惯甚至规则。如果说这还罢了的话,还有把领导称为“老板”呼作“老大”的,这就不只是几分献媚溜须,而颇有一点江湖上“黑道”的色彩了。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同志间不称同志,关键还在于某些领导同志不“喜欢”——他们对于“称官衔”,觉得十分舒服,一称“同志”,反而感到不受用;有的人甚至对一句“老板”感到“分外亲切”,感到“十分有感觉”,你称他“同志”,他反感到“十分刺耳”。有的领导同志,初上来对称“长”道“总”不习惯,也曾经不“喜欢”,但在轿子上时间坐得长了,就欣然受之,你称他“同志”,他还真的不习惯、“不喜欢”,甚至认为你“不懂规矩”乃至“不懂道理”啊——这个“规矩”和“道理”,在不少地方,成为官场的规则,成为上下之间的守则,成为谁也不能打破的墙壁、谁也不能僭越的雷池,这就不由得你“喜欢”不“喜欢”啦。
但称呼问题发展到今天,远不只是一点庸俗风气而已,它的背后竟隐藏着圈子文化甚至“团团伙伙”的流行潜伏,游荡着人身依附的封建幽灵。如果说小平同志同样是在31年前怒斥的“小圈子”,还只是气味相投的“无形联盟”,那么今天某些地方的团伙则是拉帮结派的“组织化”和显性化了。在一些地方,大大小小“山头”林立,或结党营私,或党同伐异,或“哥们”抱团,或金兰换帖。“兄弟”之间互相勾连、同进共退,结盟拜把、享利分赃。上下级之间,称“老板”、道“老大”,同伙之间,呼“大哥”、称“小弟”。团伙的“组织化”,成为某些官场的风气,你入了“伙”,就成了“自己人”进入了“快车道”,你置身其外,不成为“弟兄”,还要被打入“异类”,致使佞臣小人如鱼得水青云直上,而正直君子形同“独立大队”,从此寸步难行。
既然要“组织化”,团伙就不是松散的投合,而已经成了结构严密的帮派。团伙为首,往往有一个“领导”,既是利益共同体的“老板”又是江湖上的“老大”,同时还往往被奉为形如黑道的“教父”。团伙的中下层,则被视为一己的“家臣”,或鞍前马后的“马仔”,只对“老头子”保持无限的“忠诚”和依附,同伙之间则攻守同盟,损荣与共。这样的“团伙”,在某些地方,盘根错节、枝蔓相缠,成了针也插不进、水也泼不进的“独立王国”,他们只与“老大”“保持一致”,只在团伙内“同心同德”,只听从山头的“令行禁止”。在这样的团伙帮派中,“帮主”就是“门生”的恩师,就是喽啰的首领,“小的们”称之为“老板”、“老大”,那是言为心声,那是名至实归,这哪是一个称呼问题而已啊——怎么能“称同志”呢?
江西省委重提“称呼问题”,是有道理的,道理就在于它同时提出了营造良好从政环境和不搞人身依附的问题。的确是这样,“称呼问题”切莫等闲看,因为它的背后就是一个政治生态的莫大事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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