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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干扰、不折腾,在需要时提供帮助,这是社会最合适保持的位置,给个体的主动性留下了一些空间。
所谓人作为人的责任指的是:第一,人本能地追求的各种价值,如尊重、自由、健康、爱、社会对自己能力的认可、存在的意义感等,这些是得靠自己的努力才能赢得的,个体不能指望自己之外的任何外在主体能够给其提供美好人生的承诺;第二,个体总是不可避免地会因为人际间的客观依赖关系而需要和其他人协调,个体不能指望在自己都不尊重他人、对他人都极度不信任、猜忌的情况下还能赢得他人的信任,使得他人愿意和自己合作。这两个方面,各自针对个体不同的能力:一个是个体经营自己、让自己成为健康的、丰富的人的能力;另一个是个体和他人因为公共事务的需要而相互协调的能力。
人们发现,社会上存在的种种丑恶现象都是站在把个体作为最终极、最关键的责任承担者的角色的对立面的。众所周知,长期以来,我们把个人主义中的个体狭隘地理解为一群霍布斯丛林状态下的、完全无法合作的人。在这种思想主导下,不仅个体和集体被不适当地对立了起来,更为关键的是,个体在那样的集体中实际上是被完全卸除了责任的,一切事务的责任重心都挪到了集体。
当然,责任外推,而不是自觉到责任的重心在自己,这也是有着深刻的人性基础的——或者更准确地说,在个体的理性程度不高时,人性会表现出的症状。可以观察到,在很多日常的事例中,人们会自觉不自觉地卸除自己的责任。生病的人总是很少考虑自己的行为方式是否是重要的致病原因,而更愿意把自己完全地托付给医生,把后者想象成神仙一样,想象着自己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医生就可以把自己治好(很多医患纠纷与此有关);希望过美好生活的人,希望有很好的社区环境的人,也常常忘记,自己是自己希望的后果的重要原因,为了有美好的生活、好的社区环境,自己是需要对自己的行为提出要求的等等。
不管怎样,责任外推现象应引起重视。一方面,我们将一切责任的重心都从个体移到集体,在其中大多数的个体确实因此变得无能。另一方面,理性程度不够高的个体又确实有很强的依赖于外部力量来解决自身问题的心理倾向。实际上,即便在理性程度较高的知识分子群体中间,也不得不承认,到了自我责任承担这个事情上,他们在思想意识上并不见得比普通百姓强很多。如在高校里面表现为有些教授不好好做科研,而是捞钱;有些人不是主动地、自发地对于各种和自己切身利益相关的公共事务表示关心,而是等待着被上面的权威来解决——其实主要是“卸除了人作为人的责任”的结果。
问题的诊断和问题的解决是一个硬币的两面。如果以上的诊断大体是正确的话,这就意味着,一点点地为有自我生长能力的个体能够更好地承担责任孕育条件。不干扰、不折腾,在需要时提供帮助,这是社会最合适保持的位置,给个体的主动性留下了一些空间。(作者系北京工业大学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