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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世界银行在《东亚经济发展报告》中首提“中等收入国家陷阱”概念以来,对中国是否陷入“中等收入国家陷阱”的讨论一直存在。何为“中等收入国家陷阱”?一般认为,中等收入陷阱即经济发展到达中等收入水平阶段,由于不能顺利实现经济发展方式转变,导致新的增长动力不足,出现经济停滞。
按照世界银行提供的数据,中国2010年人均国民总收入超过4200美元,首次超过其当年界定的中高收入(upper middle income,UMC)国家3976美元分界线。由此,有学者担心中国可能跌入“中等收入国家陷阱”。
其实,“中等收入国家陷阱”只是一种统计表象,它并不意味着一个国家只要收入达到中等水平,就可能陷入停滞。收入水平不是一国经济发展或者停滞的原因,而只是经济发展的结果。“收入陷阱”这一统计表象背后,实质其实是经济发展的瓶颈。
每个国家的经济发展都会有自己的瓶颈,这一瓶颈可能凸显在任何发展水平,具体时点是由一国的外在发展条件和内在增长因素决定的,而与收入水平并无本质关联,并且发展瓶颈本身也是动态变化的。
从人类社会的经济发展历程来看,生产方式从初级向高级发展,也是经济增长和产业结构的高度化过程。以日本为例,从上世纪50年代初到80年代进入高收入行列,日本实现了轻工业——重工业——第三产业的适时转换与升级,完成了由“贸易立国”到“技术立国”的过程,为其成功跨过所谓“中等收入国家陷阱”奠定了经济基础。韩国从上世纪70年代开始,逐渐改造出口导向型经济,由劳动密集型产业向资本密集型产业升级,以激发其内在的创新能力,最终完成了从轻工业向技术密集型的重工业的转型,于上世纪90年代进入高收入国家行列。然而,到了今时今日,很多发达国家的经济又陷入了停滞,按照“陷阱”逻辑,是不是应该说这些国家落入了“高收入陷阱”?!
其实,“中等收入国家陷阱”并不是一个内容非常清楚、边界非常明确的概念,往往简单地指以人均GDP进入中等收入水平之后长期停留在中等收入水平或发生倒退的状态。但是,众所周知,以人均GDP这个单一指标作为标准来评价经济发展这种做法,长期以来就为人诟病,现在用这个单一指标来判断一个国家是否进入或逃离“中等收入陷阱”,更显得不科学了。
另外,也有学者指出,“中等收入国家陷阱”还可用中等收入国家存在某些不良现象与特征来注解。有媒体给出了“中等收入陷阱”的几大特征,如经济增长回落或停滞、民主乱象、贫富分化、腐败多发、社会公共服务短缺、就业困难、社会动荡、信仰缺失、金融体系脆弱等。但是,如果我们稍加思考,这些特征在低收入与高收入国家又何尝不是或多或少客观存在着,甚至在某些方面可能更加突出?!
正因此,我们大可不必因为中国收入水平达到中等收入国家而产生落入“陷阱”的担忧,也没有必要纠结于中国是否落入“中等收入陷阱”这样的问题,而真正应该关注的是当前中国经济发展面临的瓶颈问题,比如:劳动力、资金和环境成本已经进入上升通道,要素驱动型的经济增长模式已难以为继;资源环境瓶颈约束日益突出,产业结构亟须转型升级;社会保障和公共服务机制尚未完全建立,等等。这些问题,才真正是我们应该重视和担忧的。
但对中国来说,当前正在通过全面深化改革,对这些问题加以解决。中国经济稳中有进,正在转变发展方式、调整经济结构,加快推进新型工业化、信息化、城镇化和农业现代化。可以说,支撑中国经济发展的内生因素很充分,中国不会落入所谓的“中等收入国家陷阱”。
倒是我们在讨论“中等收入国家陷阱”时,反而要特别注意防范以下几类倾向:一是要防止将具体问题都当作“陷阱”,如有学者认为我们可能面临着“福利陷阱”“金融陷阱”“民主陷阱”“人口陷阱”等等,将“陷阱”宽泛化;二是要防止某些地区将率先突破“中等收入陷阱”作为发展目标。早先,就有学者提出“京沪等地将迅速突破中等收入陷阱”,殊不知制约地区经济社会发展的体制、机制等诸多问题要在全国宏观层面才有可能得到解决,地方政府如何能做到率先突破?我们要特别注意防止以突破“中等收入陷阱”之名行单纯追求GDP增长之实。
其实,如果我们能真正做到不盲目追求GDP,在中等收入阶段踏踏实实地真正转变经济发展方式,以改革的顶层设计来推进中国各领域的改革,处理好各个社会阶层的利益关切,我们自然会实现更高质量的发展。(新闻观察员 杨 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