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监督在更大程度上是依靠自治，而非严肃的法律程序来解决自己的内部矛盾。

　　内心监督系统的缺失已成为一个突出的社会问题。这里的监督缺失是指传统伦理守则被破坏，而新的伦理守则尚未建立起来。儒家伦理自秦代以后一直占据中国人心理监督的主要位置，并延续到近现代。儒家伦理在中国人心理中承担了西方自然法的社会功能。而如今随着市场经济体制的确立和社会思潮的日益多元化，传统伦理的教化作用遇到极大挑战，而新的伦理守则没能及时建立起来，导致一时出现价值观混乱的状况。

　　内心监督系统的缺失反映到社会行动中，一个重要表现是：维系社会稳定的传统伦理趋于淡漠后，一个根据当地习惯或某种正义原则出手相助的群体正在缩小。中国历史上的传统乡村，当两家人发生冲突时，作为村里有威望的长者，会根据村规或某种共通的道德原则，依据双方的申述，做出即时裁定，缓解纠纷；或在矛盾激化的紧要关头，会适时出现一位大侠，反抗恶霸势力恃强凌弱。在这种情况下，社会监督在更大程度上是依靠自治，而非严肃的法律程序来解决自己的内部矛盾。这种模式虽然有其历史局限性，但在促进社会和谐方面有它的积极意义。虽然当前我国基层组织也设置各类调解机构和人员以解决普通民事纠纷，但除此之外，还要求一套正义法则隐匿于公民心中，否则，侠客群体性失语所引发的社会正义缺失感将日益浓厚，各自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的状态将日益严重，社会团结更加难以达成。

　　监督是指对一个人、团体或者组织的行为进行调整、稳定或制止的行为，这个监督者必须从原则、制度上保证自身行为的中立性。近年来一些地方司法人员迫于权势为受害者罗织罪名，充分暴露了由于监督缺失，导致个别司法人员滥用职权，制造冤案，谋取私利，这也再一次凸显了监督缺失带来的巨大社会危害。西方民主政治学认为，权力需要环环相扣相互制约，否则将形成巨大的权力黑洞，绝对的权力必然导致绝对的腐败。

　　心理上、社会行动上以及体制机制上的监督缺失，相互影响、相互制约和相互作用。我们绝不能指望仅仅通过提高道德水平就能达到自我监督的目的。如果说监督是指对一个人、团体或者组织的行为进行调整、稳定或制止的行为，那么，这个监督者必须从原则、制度上保证自身行为的中立性。如何培育出一个中立群体作为监督的主体，将是考验国人智慧的一道命题。

　　（作者系哈尔滨工业大学客座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