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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三日(1722年12月20日)晚,康熙帝突然病逝,胤禛继位。
是否如康熙帝去世后公布的遗诏所言,雍正帝是其临终前所确定的接班人?或是康熙帝猝死而无遗言,雍正帝利用若干有利条件,侥幸继统?或是另有其他情况?近300年来,众说纷纭,难有定论。
康熙五十一年(1712)康熙帝二废太子后,不再册立储君。此后十年间,数位皇子图谋储位。胤禛是其中一位,但并不显得突出。此间,众皇子奉旨办理政务,均以皇三子诚亲王允祉居首,皇十四子贝子允禵(原名胤祯)出任抚远大将军,声名远扬。六十一年春,康熙帝第一次见到12岁的胤禛之子弘历,十分喜爱,去塞外行围时带在身边。可是,允禩、允禟以及皇十子敦郡王等人的儿子,都是在十岁上下随侍康熙帝。
康熙晚年乾纲独断,内阁大学士、部院尚书等处理日常政务,奉旨裁定;由少数年长皇子、宗室成员、领侍卫内大臣、八旗都统、大学士、部院大臣等参与的议政会议,主要筹议军务等重大事宜,奏报康熙帝定夺;康熙帝离京时,凡有机密事务,指派留京皇子办理。上述参政人员中,似鲜有与胤禛关系密切者。
清朝在皇位交接时设立辅臣,此前已有两次先例,康雍皇位交接之际,则是由45岁的嗣帝胤禛亲择辅臣。
雍正帝继统第二天,命贝勒允禩、十三阿哥允祥、大学士马齐、尚书隆科多总理事务。这4人何以被雍正帝选中?
允禩曾备受康熙帝宠爱。17岁得封贝勒时,长其三岁的四兄胤禛尚未受封。允禩多次奉旨随三兄允祉值守京师,直至数年后,胤禛等年长皇子方膺此任。胤禛继统,允禩等人从角逐储位的对手变为头号政敌。他们心怀不服,属下散布了很多不利于雍正帝的言论。有不少王公大臣还暗中对允禩等人表示同情支持。
雍正帝不用皇兄允祉而以允禩居总理事务王大臣之首,自有深意。率先稳住允禩,即可稳住允禩所代表的一批对其继统怀有疑虑的宗室和满洲大臣;让允禩发挥才干,便于监控允禩;任用允禩,也便于随时找其错。
允祥或可代表数位与雍正帝关系较好的胞弟。允祥勤敏内敛,两兄弟在内廷晨夕相聚。康熙朝晚期,允祥备受冷落,在储位之争中是一个旁观者,由此进一步为雍正帝所欣赏和信任。
马齐为康熙朝满洲老臣的代表、大学士。一废太子事件中,康熙帝革去马齐大学士一职。二废太子,马齐署理内务府总管。自五十六年(1717)至康熙帝去世,在5位满汉大学士中一直荣居首席。
马齐已逾古稀,仍被雍正帝用为总理事务大臣,这是因为他独具数项优势。此时,清廷仍以内阁为主要中枢辅政机构,无论资历、威望、经验、才力,其他4位阁臣均在马齐之下。康熙朝后期,诸皇子展开储位之争,马齐不偏不倚,保持中立。更重要的是,雍正帝需要通过马齐,告知满汉文武,他将禀承康熙帝为政用人之道。
隆科多很可能在雍正帝继统中立有大功。隆科多机敏练达,康熙帝视为腹心。康熙朝中后期,隆科多担任步军统领兼理藩院尚书。康雍皇位交接之际,隆科多到底做了些什么,因无原始材料记载,难下定论。不过,雍正帝继统伊始对隆科多的过度褒赞,促使我们有所怀疑。
清朝步军统领是从二品。雍正帝摒去正一品领侍卫内大臣不用,而以隆科多为总理事务大臣,似非寻常。不久,又命隆科多承袭一等公。命“嗣后启奏处,书写‘舅舅隆科多’”。这是仿依康熙帝生前对其两位舅舅佟国纲、佟国维的称呼。但是,雍正帝的众多舅舅中,膺此称号者仅隆科多一人。雍正元年(1723)正月,雍正帝朱批中写道:“此人真圣祖皇考忠臣,朕之功臣,国家良臣,真正当代第一超群拔类之希有大臣也。”
时距雍正帝继统不足50天。在此期间,隆科多有何表现,方能得到如此之高评价?答案或许只有一个:他为雍正帝的继统立有大功。
雍正帝继统后,关于他得位不正之言四起。雍正以朝中不同政治势力代表人物为总理事务大臣,顺利度过继统初期的困难阶段。(作者系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副所长、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