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截图

　　“顶不住怎么办？”

　　“什么顶不住？”

　　其实，母亲比谁都清楚，患恶性骨肿瘤的儿子口中的“顶不住”是什么意思。

　　她流着泪鼓励儿子：“唱歌给妈妈听，妈妈好久没听你唱歌了。”

　　“逆战，逆战来也；王牌要狂野，闯荡宇宙，摆平世界。”病房里响起儿子的歌声。

　　这发生在病床前真实的一幕，呈现在今年1月开播的《人间世》第二季中。3年前，聚焦医患生态的纪录片《人间世》第一季播出后，引发强烈的社会反响，获得了豆瓣评分9.6的高分。

　　纪录片引发人们关注的，不止镜头里医患双方面临病痛、生死考验时的抉择，还有镜头外真实的医患关系与世间百态。

　　有时治愈

　　24岁的邹磊海鲜中毒，全身大出血，被送到上海瑞金医院抢救。15个小时的多番抢救，没能把他从死亡线上拉回来。

　　“我们希望年轻人有更多的机会能够活过来，但是有时候你没得选择啊。”眼睛无法直视摄像机镜头，急诊科医生车在前说。

　　在纪录片中，像这样失败的案例还有很多，而这也是医院每天都在发生的事实——不只是有光鲜亮丽、妙手回春，更多的还有无能为力、愤怒，甚至埋怨。

　　“对每个病人，医生都会倾尽全力，但是，医学也有无法达到的地方。”片中，一位医务人员发出这样的感慨。

　　这也是为何片子开拍前，在上海市卫计委召开的协调会上，《人间世》主创人员收到来自医院代表的建议：“现在医学仍有局限性，不要把医生拍成神。”

　　于是，《人间世》第一季中将那些死亡和病痛，用最直接的方式呈现在观众面前。“永远去帮助，常常去安慰，有时能治愈，这就是医学的现实”。

　　有观众评论，纪录片不仅向社会公众展示了医务人员不为人知的一面，也向医务人员展示了平时看不见的病人们的一面。

　　不回避现实、不美化矛盾，往往是医患关系走向互相理解的第一步。

　　官方数据显示，截至2017年年底，我国卫生人员总数达1174.9万。其中，执业（助理）医师339万人，乡村医生90.1万人。

　　“我佩服那些在如此泥泞的现实里，心中也没有太多设防的医生，他们等不到环境变好的那一天，因为心里着急，一心只想着救人性命。”《人间世》编导之一秦博谈及拍摄时的感想说，“我能想到的一个画面，就是这样的一群医生，闷头赶路，因为只顾着前方，一路泥泞，却顾不上甩一甩腿上的泥点子。”

　　重建信任

　　第一季拍摄花了两年。拍第二季，编导团队也在医院“蹲”了快两年。

　　第一季总导演周全透露，在拍摄的前八个月，摄制组参照医学规范化培训生的要求跟着医生学习，熟悉手术室的操作规范，没有拍摄任何一个完整的案例。这样长时间的准备，是为了“建立摄制组与医生、患者的信任”。

　　“这里讲得最多的是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拍摄过程中，我们的编导陪伴着患者经历了很多，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是可以建立起来的。”周全认为，在医患矛盾存在的今天，重建信任更是构建和谐医患关系的前提。而重建信任的背后，还有一系列医疗行业的“痛点”急需解决。

　　2018年1月，中国医师协会发布了《中国医师执业状况白皮书》。这份涵盖了超过14万份问卷的调查显示，工作强度大、医患关系紧张等问题正成为中国医师面临的职业困扰。

　　数据显示，在医疗纠纷方面，62%的医师发生过不同程度的医疗纠纷；在伤医问题上， 66%的医师经历过不同程度的医患冲突，绝大多数为偶尔的语言暴力(51%)。

　　据媒体公开报道的数据，目前，国内全科医生缺口达到50万人、儿科医生数量缺口约20万人、麻醉医生缺口达30万人……加之分级诊疗体系尚待完善，使很多医生长期处于超负荷工作状态。

　　对这一点，秦博在瑞金医院蹲守拍摄时也深有感触。他接受采访时说，2016年7月4日至10日，瑞金医院仅内分泌科4间诊室就接诊3692人——平均每个诊室每天要接诊131人，而每个诊室上午和下午都只有一位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