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提出的这个问题，绝不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般的无聊争论。从某种意义上讲，只有厘清了这一问题，才能避免改革中的“头痛医头，脚痛医脚”，通过整体布局、结构转型，实现深化军队体制编制调整和优化军队规模结构的改革目标。

　　中国有句老话：“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从字面上来理解，应当是先有“规矩”，后有“方圆”。但实际的情况却是，人们是为了画“方圆”才造“规矩”，其两者间的逻辑顺序应为：先有“方圆”，而后才有“规矩”。

　　系统论中也有一句话：“结构决定功能。”有什么样的结构就有什么样的功能。也正是因为如此，长期以来，我们的改革总是在谋结构、调结构上花很大力气，但在一些领域总是起色不大，其症结就在于没有很清晰地认识到：在“结构决定功能”之前，首先应当由“功能决定结构”。构建组织体系，确立功能是着眼点，塑造结构是着力点，此两者间的逻辑顺序绝不能颠倒。这就好比盖楼房，首先你得确定是要建10层的楼还是20层的楼，随后才能根据楼层数来选定用材比例，因为层数不同，其钢架结构、砖石组合也必然不同。

　　毫无疑问，当前我军组织结构面临许多难题，有机构臃肿、比例失调的问题，有关系不顺、职能重叠的问题，还有标准不一、彼此难融的问题。如果发现某种组织系统有缺陷，即采取措施予以弥补，不断强固其原有的功能，其结果就会是：这肥一块就砍一块，那瘦一块就贴一块，加加减减，扩扩缩缩，循环往复，无休无止，致使改革措施在同一层面、同一个维度反复转圈。显然，这是一种应急性对策而非真正的改革，“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往往会带来更多的瓶颈与矛盾。

　　隐形轰炸机的发明，给人以启迪。初始阶段的轰炸机，由于其自身防护能力脆弱，经常遭对手攻击，于是在空袭机群中编有多种保障飞机，导致投入作战力量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反而增大了突防困难。换一个思路，如果一个攻击编队只有少架飞机甚至只有一架飞机，岂不更安全？于是，隐形飞机问世了。把缺乏某种功能便加强此种功能，改变为增加一种新功能而使其他众多功能成为多余。这种“增一减十”的思路，有烛照意义。

　　记得一位军事专家讲过：“转型并非只是将原有工作做得更好，而是要做更好的事情。”美军的军事变革，往往先勾画出未来20—30年军队是个什么样，然后提出现在应该怎么办。我们一些人一谈起改革，往往习惯于从分析历史原因出发，就如同习惯于“有什么武器打什么仗”，习惯于研究以劣胜优一样。在装备落后对手的情况下，这当然是必要的。但如果仅仅停留于此，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优”起来？经验表明，要真正达成“优”，就必须从未来中寻找改革出路，就必须创设过去和现实中所没有的新元素，构建未来打仗所必需的新体系。

　　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鲜明提出了“深化军队体制编制调整”和“优化军队规模结构”的改革目标。对于曾经形成某些改革思维定势的我们来说，要尝试新的结构转型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正因为有这种难度，军委首长才反复告诫我们：胆子要大，步子要稳。所谓“胆子大”，就是勇于涉险滩、敢于闯禁区，首先应从宏观上、整体上大胆设想出未来作战所需要的功能模式，标定好改革路径，否则就可能走入弯道、进入误区。至于“步子稳”，只能是在目标牵引下的稳扎稳打，否则“步子稳”就失去了方向和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