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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容在公共领域和私域范畴中
黎学文//www.workercn.cn2014-08-12来源:深圳特区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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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公共领域,宽容是强者与弱者之间不对称关系的结构性反应,此时的宽容,只可能是权力资源的占有者对匮乏者的顺向怜悯。

  对于一些长期生活在压抑状态下的人们来说,宽容是一个极其美好的字眼。曾有一段时期,人们豪情万丈地呼吁着宽容,要求多一点宽容。一直到现在,这种声音也未曾断绝,甚至还常常听到“宽容比自由更重要”的激情表白。

  从人类通往自由之路的漫长历史来看,宽容在其中确实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对宽容的呼吁往往是争自由者发出的第一声呐喊,一旦这样的呐喊被封冻,争自由的壮举就会胎死腹中。宽容是通往自由之旅的坚实步伐,是沟通强势者和弱势者的桥梁。然而桥梁毕竟只是桥梁,宽容不是自由本身,它不能代表彼岸,它不能代替自由。

  而《人权论》的作者潘恩曾说:“宽容并非不宽容的‘反对’,却是不宽容的‘假冒’,二者同是一种虐政,一个自居有阻止良心自由的权限,一个自居有给予良心自由的权限”——他们从西方宗教自由化的历史中,发现了宽容的伪善面目,他们洞见到宽容恰恰是来自于不宽容,来自于一种“自居有给予良心自由的权限”的不宽容。只不过这种不宽容经常穿上宽容的华丽外衣,蒙蔽世人的眼睛,让人无法辨认出其“虐政”的嘴脸罢了。

  从历史的眼光来看,对宽容的呼吁,往往是弱势者面向强势者的吁求,是屈躬于不堪之境者向打压造就其不堪者的陈诉。弱势者憋着满腔的酸苦,要求掌握“发放”宽容的权力者——“给黑暗的屋子留个窗”、“让更多的风,更多的阳光进来”——弱势者是不可能叫唤“把这鬼屋子打破、砸碎、搞毁”之类的话的。因为弱势者呼唤的仅仅是宽容,是将一寸之暗变为半尺之明,这是弱势者的悲哀,更是宽容本身的悲哀。弱势者无法享受到“风”和“阳光”,他没有“窗子”,于是他呼唤,而作为人类基本价值的宽容精神,还要一次又一次地“千呼万唤难出来”,这实在不是对它的赞美,而是莫大的讽刺。

  在生活中,宽容更多意义上是个体之间的伦理行为,是试图与他者进行沟通与对话的理性或情感表达,是私域范畴内人际关系的自我调节机制,是企图构建和谐交往网络的心理反应,它建立在个体与个体的平等基础之上。而宽容一旦进入公共领域,则与私域完全不同。

  在公共领域,宽容是强者与弱者之间不对称关系的结构性反应,此时的宽容,只可能是权力资源的占有者对匮乏者的顺向怜悯,而不是相反的逆向表达。显然,只有国王宽容农夫而不可能是农夫宽容国王。因此,在这个意义上而言,宽容常常表现为手握权柄者居高临下、咄咄逼人的一种策略性恩赐。它或是迫于情势不得已而为之,或是计上心头阳谋在胸,将怒容转变为笑颜,五官稍稍活动而面孔狰狞依旧,这样的宽容只可能是一副洋洋得意的嘴脸,只可能是一种气焰嚣张的跋扈。这样的宽容,有历史感的人能够深深体会到其中的苦与辣。这样的宽容,只能说是一种跋扈。

  而面对这样的跋扈,弱势者只能如匍匐在龟裂之地、祈求雨珠降临的古时农民,他们心中无法有太多的奢求,只希望强势者能够洒下宽容的雨露,让干渴的大地能够获得点滴的滋润,但即使是这样,他们得到的也常常是一拨又一拨的怒斥与鞭挞,一次又一次的驱逐与清理。 弱势者如此卑琐无力、委曲求全,强势者又是如此洋洋自得、气焰嚣张,这就是宽容的历史和历史中的宽容。(作者系北京专栏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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