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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华社发
8月2日,从利比亚撤离的中国公民抵达希腊雅典附近的比雷埃夫斯港。
在利比亚工作的79名中国公民1日搭乘希腊海军“撒拉米斯”号军舰,经过近30个小时航行,于2日上午抵达希腊首都雅典。据悉,这批中国公民将于近日陆续乘飞机回国。
同一天,从利比亚首都的黎波里撤出的411名中国工人顺利办完通关手续后全部入境突尼斯,然后将分批次从突尼斯迦太基国际机场乘坐飞机回国。
2011年10月20日,利比亚前领导人卡扎菲在北非的烈日下被反对派逮捕并虐杀,标志着其四十余年强权统治的终结,也开启了利比亚的“后卡扎菲时代”。犹忆当时西方政、学、媒体界处处弥漫着对利未来的乐观情绪,诸多观点认为这个人口仅600万、石油储量高达415亿桶的小国在摆脱卡扎菲统治后,将迅速走向政通人和、民富国强的康庄大道。但事与愿违,后卡时代的利比亚局势不仅没有好转,反而堕入乱上加乱的恶性循环。
首先,政坛恶斗不断,议会政争脱序。自2011年来短短三年不到,利比亚已有凯卜、扎伊丹两位总理前后下台,临时总理萨尼又因“死亡威胁”辞职。今年5月初,利议会一片混乱之中再选马蒂格为新总理,引发政坛地震。议长萨赫认为选举合法,随后马蒂格在民兵武装拥戴下占据总理府,强行宣誓就职;但已辞职的临时总理萨尼、第一副议长哈瓦米却公开宣布选举无效。利政坛一度出现马蒂格、萨尼两套内阁分庭抗礼的闹剧。据称,马蒂格获穆兄会等伊斯兰势力支持,而萨尼则属于世俗派阵营。最终,利最高法院裁决马蒂格当选违宪,迫马黯然下台。6月25日新议会选举仓促举行,伊斯兰势力惨败,政坛混战仍在延续。
其次,地方军阀拥兵自重,全国渐趋无政府化。除了议会内部的“文斗”以外,利各地还出现了大规模“武斗”。5月中旬,卡扎菲政权旧将哈夫塔尔在东部班加西起兵,以“反恐”为名发起所谓“尊严运动”,指挥其麾下武装“国民军”向伊斯兰武装发起进攻。同时,哈夫塔尔拒绝承认的黎波里的中央政府,有意推翻中央,取而代之,一些班加西的军界人物、东部民众均对哈表示不同程度支持。此外,利比亚地方民兵武装实力也不容小觑,米苏拉塔、津坦两大民兵武装分属宗教、世俗两大阵营,军事实力平分秋色。7月中旬开始,两大武装就首都的黎波里的控制权展开激烈厮杀,暴力冲突持续导致利安全局势成为2011年后最差。美国、联合国均撤走所有驻利比亚的外交、工作人员,法国、西班牙、意大利、菲律宾等国也要求其在利公民尽快离境。
利比亚战后乱象丛生令西方观察者们的“美好预言”落空,令当地人民苦不堪言,折射出“阿拉伯大变局”理想与现实的巨大鸿沟。透过纷繁乱局的层层迷雾,我们可从更深层次找出利比亚乱局的根本原因。
一方面,国、族认同缺失、国家建构失败是利比亚政治脱序的根本原因。美国政治学家亨廷顿曾一针见血地指出:“在整个伊斯兰世界,小集团和大信仰,即部落和伊斯兰信仰,一直是忠诚和义务的中心,而民族国家一直不太重要。在阿拉伯世界中,现存国家的合法性颇成问题,因为它们大多数是欧洲帝国主义任意制成的,边界甚至常常与种族集团的界线不一致。”这一观点对解释利比亚乱局真是再合适不过了。20世纪初,欧洲殖民者侵略奥斯曼帝国,将的黎波里塔尼亚、昔兰尼加、费赞三大地区拼凑在一起称为“利比亚”,甚至“利比亚”一词原意就是昔兰尼加东部柏柏尔人部落名称。在之后漫长岁月中,卡扎菲联合西部、打压东部,东西分离、中央地方矛盾问题长期没有得到解决。而美西方的“倒卡”战争又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狂轰乱炸之后一走了之,让利比亚从此再无宁日。在整个中东思想混乱、力量重组、版图重构的背景下,本来就缺少方向感的利比亚人自然也就更加迷失,各派好勇斗狠野心家随之粉墨登场。
另一方面,经济结构性缺陷导致中央政府长期孱弱不堪。利比亚经济高度依赖石油出口,虽然储量丰富,但主要集中于中北部的苏尔特本地。内战以后,利比亚中央政府组建了专门的武装保护油田,石油产量和出口量一度恢复到接近战前水平。但2013年下半年,保护石油的部队领导贾德兰与中央闹翻,控制了中东部主要的石油港口。利石油出口锐减,中央政府财源随之被卡死,2013年利比亚GDP同比下滑10%,财政危机成为中央政府的噩梦。虽然目前政府与贾德兰的谈判仍在继续,但实际效果不佳。由此利比亚出现了政治僵局与经济困难的恶性循环:中央政府权威不足,地方控制经济命脉,中央财力越发孱弱,地方更加离心离德。
鉴于根本原因绝非一朝一夕可以解决,利比亚战后乱局必将会长期延宕。现有的政治过渡计划难以缓解内部纷争,体制机制转型面临全面破产的风险。同时,地方武装在战乱中逐渐壮大,羽翼日渐丰满,对中央威胁越发扩大。尤其是哈夫塔尔武装在兵力、民心、国际支持等方面均十分突出,未来恐怕将成为左右利比亚政坛的一股关键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