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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目乡关何处是
——新型城镇化“记得住乡愁”的现代观照
//www.workercn.cn2013-12-23来源:北京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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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央提出,城镇化的发展要让居民“记得住乡愁”,这顺应了世情人心,对承继传统文化、对中华民族保根护源,功莫大焉。

  “记得住乡愁”的城镇化,是一种什么样的城镇化呢?

  观照“乡愁”,重新审视城镇化过程中的乡村的价值定位,已成为必须直面的问题

  主持人:“让城市融入大自然,让居民望得见山、看得见水、记得住乡愁”,此次中央城镇化工作会议运用阐释“乡愁”这一带着社会、文化因素的语词,格外引人瞩目。如何理解这里的“乡愁”?

  刘奇(安徽省政府副秘书长):故乡是每个中国人都急于挣脱,挣脱后又天天怀念的地方,这就是人生旅途中对家乡的情感纠结。“乡愁”一词寄托着游子对故乡记忆的眷恋和思念。愁之所生者有二,一愁思而不得见,二愁见了已面目全非。只有留得住原汁原味的乡土风貌,才会留得住梦绕魂牵的不老记忆。近年来,随着城镇化进程的高速推进,人们被城市五光十色灯红酒绿的美景所陶醉,一个“城镇化就是以工业取代农业、城市取代农村”的观念正在膨胀。观照“乡愁”,重新审视城镇化过程中的乡村的价值定位,已成为必须直面的问题。此次城镇化工作会议廓清了人们关于城镇化建设的这些误区。

  党国英(中国社科院农村发展所宏观室主任):“让居民记得住乡愁”,让人们感到一种暖意。乡愁其实与乡恋之情共存;在城里的,无论新居民还是老居民,都有一种对乡村的亲近愿望。这种乡愁或乡恋之情,本质上是两种心理依赖:一是对益于健康的自然环境的依赖;二是对亲善人际关系的依赖。总的来说,是要建设一个让居民保有乡恋之情的温馨城市。

  袁成达(北京大学政府管理研究中心常务主任):“让居民记得住乡愁”,这一精彩表述深刻揭示了城镇化发展与乡村文化传承的问题。城镇化不仅仅是“圈地盖楼”,也不仅仅是表面的“光面堂皇”,每个城镇都应该有自己的内涵。当你走进这些位于乡村的中小城镇,你会感到不是在乡村,倒像是身在美丽的城市,你会看到文明生产、体面生活的农民,发现他们工作有序、生活有度的思想境界,感受人与人平等、和睦,人与社会、自然和谐的气氛,这大约就是“记得住乡愁”的城镇化。

  “浮云游子意,落日故园情”;真正高品质的生活,需要城市与乡村的可持续互动,而不是抛弃乡村

  主持人:提出“让居民记得住乡愁”,有何深意?

  刘奇:上海世博会瑞士国家馆取名为“自然乐园”,参观者乘缆车登上瑞士馆,脚下是布满绿茵和花丛的田园风光。它提醒我们,真正高品质生活是需要城市与乡村的可持续互动,而不是抛弃乡村。然而,在城市化浪潮的席卷下,中国乡村正加速沦陷。其命运有四:

  一是被城市吞没,成为真正的城区。在那些城郊地带,随着城市的快速推进,良田盖上了工厂,老屋换成了楼房,整个基础设施都穿上了城市的外衣,农民也成为市民,再也不用面朝黄土背朝天了。表面上看,往日的农村跟现代的城市一模一样,但在内部管理上还是有着明显的区别,此城区非彼城区。比如虽然村委会转为居委会了,但由于原来的村庄普遍存在集体经济组织,或多或少拥有一些集体资产,变成城市社区以后,集体组织走向公司化,集体资产走向市场化。如果管理跟不上,或者那些“新市民”的生产生活方式不能完全融进去,势必造成“村庄的终结”与“农民的终结”合不上拍,这些被城市吸纳的村庄,就会生长成另外一个产物——“城中村”,这样的城市“胎记”,在一线城市不在少数。

  二是被拆并成新的农村居民点,成为“新村”。一些地方在“土地财政”的诱惑和“占补平衡”的规制下,采取行政干预的措施以宅基地换住房,以承包地换户口。比如2006年,山东推行“撤村改社区”计划,用四年时间改造村庄334个;2009年,河北启动了1000个村的新民居建设;2010年,重庆打算通过“三件衣服换五件衣服”,10年实现1000万人“农转非”。新的农村居民点,表面上看,房子更漂亮了,村容更整洁了,但是,却打破了世世代代聚族而居的熟人环境,打破了村落社会的组织结构,打破了传统的村落文化,打破了传统的生产生活方式,打破了熟人社会的秩序,打破了乡村的稳定和谐。这样的“新村”未必就是农民心目中追求的“新农村”。一些“被上楼”的居民面临着一系列问题,比如生活成本的问题、“闲人”的问题、角色转换的问题、后顾之忧的问题等等。

  三是成为“空心村”,直至消亡。有一些村庄土地贫瘠,生态脆弱,随着环境的恶化,越来越不适合人类居住;也有一些村庄远离经济增长中心,天涯藐藐,地角悠悠,交通不便,信息闭塞,即使不差资源,但难以化为资本。在这样的村庄里居住的年轻人多把家乡视为羁绊,只要有机会,就拼命逃离,要么考出去,要么打工出去,要么移民搬迁出去。村庄里渐渐只剩下没有出路的留守老人,随着老人的去世,村庄就自然消亡。

  四是被传承和保护下来,成为“村庄博物馆”。一些古代村落,因为科学规划和合理建造,远远超出了最基本的居住功能,渗透在每一个角落里每一个屋檐下的都是浓郁淳厚的耕读文化和“天人合一”的哲学精华,继承到现在,早已上升到一种美学价值。比如安徽的宏村、湖南的张谷英村、福建的永定土楼村、浙江的诸葛八卦村等。这些村庄已经作为历史文物被保存下来,大部分成为供游客参观的景点。不过,这种村庄在历史的演进中悄然发生着变化,最珍贵的人文内核正在被商品经济洗刷侵蚀。

  当下中国,城镇化还远远不够,还需要不断向前推进,但是,推进城镇化不是建立在一刀切地消灭村庄的基础上,两者不是非此即彼的关系。世博会以城市为主题,但在世博会上却开设了一个乡村馆,它告诉人们:城市让生活更美好,乡村让城市更向往。“浮云游子意,落日故园情”,一个人的一生其实就是对故乡的两个“真好”的感叹:年轻时,终于离开家了,真好!到老年,终于又回到家乡了,真好!“乡愁”贯穿于人生这段从“离”到“归”的全过程,但如“归”后已找不到往日的记忆,“乡愁”将变成无尽的延续。

  让中国人住得舒服一些,并不需要减少生态安全所需要的土地,真正需要改变的是土地规划理念

  主持人:“让居民望得见山、看得见水、记得住乡愁”,这句富有诗意的描述背后,也有着对城市空间合理科学布局的要求。如何在城镇规划中通过社会、文化因素的融入,让居民保有乡恋之情?

  党国英:环境心理学发现,高密度居住环境与人的心理和生理恶变之间有高度关联。研究发现,住在多层或高层住宅中的孩子,在一些生活技巧的学习上发展较迟钝,且容易感染呼吸道疾病,较富于侵略性,容易失眠,神经系统病变发作的机率较高,社交能力较差。研究者还指出,住在高密度住宅区内,会导致更强烈的拥挤感,并且出现其它负面态度,如知觉到的控制、安全、隐私与满足感降低,与其他居民的关系品质恶化。

  上面引述的研究结论,可以解释乡村人际关系为什么要比城市的人际关系亲善许多。城市居民所居住的各类楼房,特别是塔楼,使人们之间相互侵入了心理安全边界。人们所说的居住要“接地气”,其实是需要一种由足够居住空间而伴生的心理安全。

  以往我国城市建设基本忽视了人对合理空间的需要,因而让人难以产生乡恋之情。现在全国城市建成区的人口密度是每平方公里八千人左右,但城市建成区内的住宅区的人口密度却多在6万-10万每平方公里以上。甚至连一些小县城也热衷于给百姓建造摩天大楼。公共领域过大,公务人员办公区在上班时间的人员密度本身不高,下班以后更谈不上有什么密度。工商企业的占地面积也大,很多开发区的疏朗、开阔程度令人惊讶。此外,我国许多城市周边的浅山地带并不是适合有竞争力的农业发展的土地,如果适当布局人口,不仅可以提高市民居住品质,还更有利于生态保护,减少政府的生态维护支出,但目前的规划理念似乎与这种认识极不相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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